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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忠庭已到山陰了！無意中聽到這訊息，範理陽自是高興異常。忙不迭聲地稱謝，便牽了馬跟了那兵士望城下走去。

一捱得過了關卡，範理陽便要打馬急走。

&ldo;表弟，你尚欠你哥一頓酒錢呢！&rdo;那兵士背後喊道。範理陽哪裡顧得上回應。



山陰&ldo;天生居&rdo;糧鋪位於南關財神廟一帶西大街面上，卻不是繁華地段，只距那綠營軍駐地近些，便成了供應軍糧的主要店面。掌櫃姓王，字延年，代州府西留屬村人。

範理陽下馬進得鋪內後院，見沿南牆根排了一列長長的銀撬車，數了數竟有十三兩之多。範理陽一合計，每兩按五千兩計，竟有六七萬兩左右的銀子，卻不知這數目範東家是從哪裡弄得來的。

&ldo;理陽兄弟，就你一個人來麼？&rdo;姜獻豐站在正房門臺沿上，沖範理陽喊道。範理陽忙將那馬拴了，跺跺有些發麻的腳：&ldo;姜大哥，你們倒早早來了，少東家呢？&rdo;姜獻豐笑道：&ldo;早等你們半天了，這會才來，快快進屋熱著。&rdo;範理陽挨身同他並肩，悄悄笑道：&ldo;我的老天，哪裡弄得下這些銀兩？&rdo;姜獻豐推了他一把道：&ldo;且不要問得這些，見了少東家再說話。&rdo;

屋裡自是暖和，範理陽一進門，撲面竟是一股熱氣，卻見屋裡早坐了五六個人，見他進來，紛紛起身。同劉越昊等幾個兄弟打了招呼，另一個五十多歲乾瘦精練的老者卻是不識。

範忠庭指了那老者道：&ldo;你們尚自不識，這位是&l;天生居&r;王延年掌櫃，這位是我兄弟範理陽。&rdo;範理陽笑著當屋一禮，道：&ldo;我剛從大同趕來，緊走慢走，原指望著我在此候你們，倒讓你們搶了先步。王掌櫃，你這山陰城倒是有些王法，那城門口竟設了關卡，進城一人得交五文銅板，我倒差點沒進來。&rdo;

眾人大奇。王延年嘆道：&ldo;見怪不怪。這山陰臘月裡收保護費是多年的事了，自順治四年秋大同總兵姜襄兵反那年為防亂兵進城便設了的。&rdo;範理陽驚訝道：&ldo;那是猴年馬月的事了，這規矩現在竟還留著，沒人管麼？&rdo;王延年搖頭道：&ldo;誰管這些事，誰又能管了這些事？我等倒習慣了，逢著哪一年不收錢了，倒不敢進了。&rdo;一番話說得眾人大笑。

姜獻豐道：&ldo;理陽兄弟難不成身上連五文銅哥也沒得帶麼？&rdo;範理陽便將進城偷偷賄賂看守城門兵士的事略略說了。半晌突地想起什麼似的，道：&ldo;少東家，那看門的兵士竟如何得知我天延村運銀子的事來？&rdo;範忠庭抬頭看了看王延年，又看了看姜獻豐等人，笑著不語。王延年笑道：&ldo;城裡的百姓還不知道麼？我們就是要讓這沿途百姓商家都曉得，我天延村不光拉了銀車來，還要在大同府做得大買賣！&rdo;範理陽愕然地看著眾人，卻是不解。

姜獻豐將他一把扶了桌邊坐下，道：&ldo;理陽兄弟，你先喝些熱水，聽少東家給你講來。&rdo;範忠庭斂了笑容道：&ldo;此番陣勢，已由不得我等。原地踏步自是等死，倒不如來一番抗爭，雖未必有網破之勢，卻斷不至於死得不聲不響，興許還有些轉機。商家經營，競爭原是常理，萬沒料得如此險峻。我等在大同開飯莊、開當鋪，那條條莫不顯了秩序井然，框框莫不示了規範精明，這原是商家百餘年來不可多得的創新之舉、創業之舉，豈是那墨守陳規、不思進取之平凡商人想了去、做得到的？縱觀天下萬世，自有推陳出新、後浪趨前的勢頭，便是當那露頭的椽子、破土的草根，雖先經得些風雨歷練，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