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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肚子困惑鬱結在舌尖,沈黛幾次開口想問,覷見王容與蒼白的臉色,又咬牙生生忍了回去。
王容與倒沒打算隱瞞,也知道根本瞞不住,抿了口酥油茶平復心情,嘆了聲:「你不用懷疑,奈奈肚子裡的孩子,的確是阿均的。」
沈黛仍舊不解,「既是如此,那她為何在大妃面前自稱奴?難不成宇文兄沒給她名分?」
「她本就是個奴!」王容與磨著槽牙恨聲道,仰頭又灌了幾口酥油茶,那海量的模樣更像在喝酒。
末了一抹嘴巴,她接上剛才的話,「今年開春的時候,阿均奉老王的命,去沂州辦事,被人灌了酒,跟奈奈稀里糊塗成了事。事後,他怕我生氣,給了奈奈一大筆銀子,把她趕走了。」
「誰料後來,我剛查出有孕,她就挺著個大肚子回來了。巫醫查她脈象,時間還真對得上」
王容與指根一點點收緊,隱約能聽見杯盞發出的「咯咯」聲。
「她要死要活的,非要阿均負責。阿均沒辦法,只能認下她肚裡的孩子,為了我,便不許她名分。」
「為了我」
王容與譏笑了聲,終於撕掉了自己維持了一整天的嫻靜偽裝。
沈黛垂了眼。
她很能理解這種不甘和氣憤,倘若戚展白這般給她招惹一個女人,一直瞞著她,等到她懷孕才突然告知她真相,還附加一個孩子。
她沒有王容與的心胸,被人欺負到頭上,還能裝傻充愣,繼續同宇文均做恩愛夫妻,對奈奈一忍再忍。換做是她,定會徒手撕了戚展白,再和那女人同歸於盡。
勸人大度不是君子的作派。
沈黛叉腰,咻咻喘著粗氣,「奈奈在你頭上作威作福多久了?宇文均都不管管?你才是他的正頭妻子!竟然都敢詛咒你孩子了,簡直豈有此理!」
王容與渾身一顫,方才的恨意從眼裡消失,化作一抹散不去的痛苦,「你可聽說過達瑪活佛的預言?」
「達瑪活佛?」沈黛忖了忖,「聽說過一些。」
西涼人信奉長生天,而活佛就是長生天之子,是神的代表,曾數次帶領族人走出困境。在西涼人心中,他的地位甚至凌駕於王之上。
「達瑪說了,阿均命硬,以後得了孩子,就只能留一個。否則,兄弟姊妹間必會鬧出大亂,剋死阿均不算,還會威脅到整個草原。」
王容與輕撫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金芒染鍍她眉眼,眼角閃著珍珠般的光。
「如今我和奈奈都懷有身孕,奈奈定是會比我早生產。倘若她生的是個兒子,那孩子自然就是下一任儲君,那我的孩子就為了草原的安危,他們一定會、一定會」
「連大妃和阿均都幫不了我」
王容與哽咽了聲,五指收緊,手背青筋根根分明,整個人一下鬆垮在椅子上,抬起雙手捂住臉,淚水如決堤般從指縫間滔滔湧出。
沈黛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只是為了一個預言,就能隨便決定一個未出事的孩子的全部命運?
好半晌,沈黛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怪力亂神,不足為信!」
王容與慘笑,「達瑪的預言不會錯的。當初阿均的母親嫁過來的時候,達瑪就勸過老王,若是和漢人婚配,他便活不過四十。老王不信,執意立郡主為大妃。結果在四十生辰宴的前日,他就突發舊疾,死在了子時前一刻。」
沈黛還是不能接受,「可就算預言是真的,你才是宇文均的正妻,懷的是嫡子!是嫡子!要留,也該留你的孩子才是。」
王容與絕望地搖頭,「西涼人不講究嫡庶,只念強弱,還有」她咬著唇瓣,再說不下去。
沈黛看著她頹然纖瘦的身影,閉了閉酸澀的眼,緩緩替她說完:「還有血統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