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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咬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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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學府　第三十五章（1）

穀雨時的批評文章讓夢飛的職稱晉升屢遭挫敗，她每每申報，評委便舊事重提。對此，不能說夢飛的心裡沒有一點點的不平。可是，如此這般，她反倒特別地惦記攻讀碩士、博士學位的過程。李崇霄一堂一堂生動而精彩的講解，清晰而邏輯的圖示，深邃而嚴謹的推論；尚金堂旁徵博引的能力、細緻入微的觀察、伶牙俐齒的詭辯；圖書館裡一排排書架間浮動著的曼妙墨香，浸染其中，別有一番風情……博士論文自然是她學術生涯中濃墨重彩的一筆，不過，博士論文答辯卻像是她登上頂峰而剎那間遭遇塌陷一般。

一九九五年六月十八日，天高，雲淡，風清。太陽柔柔地灑下一片金色的光輝，像蜜一般潤飾著樹木、花草、房屋和來來去去的人們。歷時三年的博士生學習即將結束，夢飛雙臂抱著自己厚厚的博士論文《漢語語言的衰落與生機》，長髮素雅披肩，穿一襲銀色的長袖連衣裙，華麗綢的，裙襬繡有纖細的金絲線，若隱若現，走進陽光裡，裙襬搖盪，金金銀銀的，好看得要命。九十年代的校園，從每一間教室，從每一座樓裡，從每一棵樹下，都有可能走出刻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生，可是，像夢飛這般潤含春雨的，隨意中流著潺潺湲湲嫵媚的，卻是難得一見的。這一天，她看上去是休閒的情調，心中卻是忐忐忑忑的。十五分鐘之後便要開始博士論文答辯會，有四位博士生，她排序第一。文學院的會議室裡已經有師兄、師妹在忙活了，有的在整理文案，有的在長長的會議桌上擺放著各樣的水果，有的在準備茶水。夢飛跟他們簡單地招呼了一下，便站到了答辯席的旁邊。望窗外，紫薇柔嫩招展，瞬間提醒自己：應該有如紫薇一般輕盈的心情。轉過身來，看牆壁上巨幅的《荷色清清》，她挺喜歡這幅油畫，她提醒自己：應該有如荷塘一般平靜的心情。微微地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似乎是在荷塘邊聞到了隱隱浮動的荷香。忽聽得走廊裡一陣綿延的朗笑，她側臉注視著會議室的大門：五位答辯委員會的成員走入會議室，有說有笑地，有師兄為他們引坐。夢飛起身，禮貌地與他們逐一問候。等他們落座之後，夢飛端正地坐在答辯席上，面對著答辯委員會主席。

答辯委員會主席身後的牆面上高高地掛著紅色的橫幅——博士論文答辯會，正對著夢飛。

按照博士論文答辯的規定，導師必須迴避，這是其一。其二，五位答辯委員會成員中必須有至少三位校外專家。其三，答辯之前，論文必須經過盲審，即抹去博士生姓名和導師姓名，送請校外專家寫出評審意見。

夢飛的導師尚金堂沒有出席答辯會，夢飛的答辯委員會專家，竟然全部都來自北京。

答辯委員會主席花白頭髮，清瘦，高顴骨，面板黑黃，雙眼凹陷在微微隆起的眉骨之下。他從公文包裡取出夢飛的論文。夢飛看見論文的右上角高高地翹起，裡面有很多的摺頁，不免有些緊張。他拿出一隻玻璃杯，一滿杯的茶葉。開啟杯蓋，喝了兩口，放下，又喝了兩口。慢悠悠地抬頭示意，請學生給他加開水。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眼鏡，戴上，遠遠地從鏡片上方看了看夢飛，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