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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東的硬心腸讓李雪菲心酸心涼。他如今傷她比當初汪昭宇傷她更甚。她原以為，吳東這種不容易受“眼目誘惑”的人可以比汪昭宇給她更多的安全感——她不用擔心他很輕易就“三心二意”或是“移情別戀”。可是，現在看來，即使吳東不會被別的女生“攫住眼目”，也不能代表他就可以給出她所期待的那份愛的執著……

為什麼到頭來他們真的成了這樣？李雪菲好些天都是淚眼朦朧地想，她和吳東原本沒有什麼性格方面的尖銳衝突或是無法化解的現實矛盾，為什麼他突然之間就要單方面宣佈大家就要一拍兩散？或許，他真是要向她證明自己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如同他自己多次或玩笑或認真地向她強調的那樣。可是，這樣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也曾在大冬天的時候用他溫熱的手去暖和她那冰涼的手，也曾把直呼“好冷”的她摟在胸前，用自己那並不算寬闊的身體去替她遮風擋寒，也曾在某個晚上帶她到清水湖邊某個僻靜的角落捧著她的臉用他那溫熱的嘴唇去觸她那似乎總是點涼的嘴……

在她的心幾乎就要被吳東給掏空的時候，她不由得開始思想何宛亦跟她提過的基督之愛了。她原本對基督教了解很少，除了從課本上得來的關於宗教本質上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打著神聖旗號來獲取世俗利益”這種認識之外，就是她對老家裡某位鄰居老太因為信耶穌而脾氣變好、不再終日唸叨也不再和別人吵架之類的感性認識了。可是自從與何宛亦重逢，並跟著她一起去過一次教會團契之後，她雖然談不上對基督教有了更透徹的認識，但是很奇怪地，她還是被他們所宣揚的來自上帝的完全之愛給深深吸引了。

她原以為人天生就是一種“有愛”的動物，雖然多年來她都在接受一種不關涉人的內在本性，只關涉人的社會存在形式的對人的定義，比如“人是各種社會關係的總和”。她甚至也知道古希臘哲學家亞里斯多德關於“人是有理性的動物”的著名定義，但是她卻早在上大學以前，就固執地堅守自己所理解的人——人是有愛的動物。如果作為理性動物的人內心沒有愛，那麼他和一臺沒有靈魂的運轉機器有什麼區別？雖然從小到大，她對人的愛的情感表達所抱的美好期望總被“複雜”的現實擊得粉碎，最終她又自己對人的定義修訂成為“人是渴望有愛並孜孜以求‘愛’的動物”……

何宛亦告訴她，我們需要先明白上帝對我們的深切之愛，才能對其他人付出真正的愛。初步接觸基督教，李雪菲就認識到——這是一個宣揚以上帝為源頭的永恆之愛的宗教，而從這個角度切入瞭解宗教確實也讓她悸動不已。只有瞭解了什麼是真正的愛，她才可能對他人付出這種真正的愛，她也才可能去開啟吳東那似乎一直緊閉的心門。

她想，吳東的“鐵石心腸”大概也需要有來自“上帝”的強有力的愛來融化。於是，她想到了和何宛亦一樣也是信了基督教的餘喬。或許，她應該在餘喬離開C市之前，去和他談點什麼……

第二十二章　鐵石心腸？（5）

5

餘喬站在清水湖中央的涼亭裡，等待著約他來的李雪菲的出現。原本，她很“隆重”地把地點約在了校外的一個西式咖啡廳，可是他卻不太適應那種場合小資情調式的交談氣氛，面對他比較敬重的李雪菲，他還是願意彼此之間的談話可以輕鬆隨意一些。所以，他建議他們直接就到清水湖這個地方，他清楚地記得兩年前她也曾約他來過這裡一次。這亭裡雖然常有人閒坐，但是基本上他們都會在發現有人要在此做一些“目的性”的談話之後，主動離開。

他直覺李雪菲約他來也是有“目的性”的，他所能設想她的“目的”就是鼓動他去對何宛亦表達一些“實質性”的東西。原本，他是打算今天就要買火車票回家的，可是因為李雪菲的執意之約，他又將離開的日期再延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