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貞烈婦(第1/3 頁)
幾日後,謝衡再出殯。幾乎大半個瀝都府的百姓都來相送這位寬厚仁心的謝氏嫡長子。
送葬隊伍從望雪塢蜿蜒到城門口,漫天飄揚的紙錢猶如一場聲勢浩大的雪。
這個冬日狡猾地以各種各樣的形式將寒冷送到人的心底,沒有人能在這場大雪裡望到盡頭。
南衣被夾在隊伍的中間,四面八方都有能堵著她的人,她無處可逃。
謝卻山獨自走在隊伍外圍,無人願意跟他同行。走著走著,隊形就散了,他不動聲色地行至南衣身邊。
“怎麼還乖乖留在這裡,不是要逃跑嗎?”
他的聲音不響,只有她能聽到。
南衣抬眼看謝卻山,連日的守靈讓她臉上有了幾分憔悴,但並沒有頹喪之色。
“不是大人你說的嗎?逃跑沒有用。”
“你這會倒是聽話。”
“既然跑不掉,我想我得死在您面前才是,不然不是讓您無趣了嗎?”南衣的表情很是乖巧,語氣卻有些陰陽怪氣。
說完,南衣加快了腳步,甩開謝卻山。
謝卻山看著她的背影,勾唇淡淡一笑——她可不像是準備赴死的樣子。
送葬隊伍剛出了城,鶻沙便帶著一隊岐兵緊緊地跟上了。
虧了知府的倒戈,岐兵如今在瀝都府出入自由,佔據了極大的主動權。
儘管沒有收到任何情報,但他還是多留了個心眼。所有人多混雜的場合,都有可能成為混淆眼球的接應之地。
——
陵墓在虎跪山的風水寶地裡,眾人在一路的哀樂中攀登山路,行至謝氏祖墳前。
漫長的儀式開始了,起,跪,拜,頌,繁文縟節多到幾乎讓人麻木,然後靈柩終於下土了,緊接著眾人識趣地讓出一條路,一杯毒酒送到了南衣面前。
司儀官唱道:“潞陽謝秦氏,生而瑩慧,容儀修潔,性忠貞,與夫君謝氏衡再伉儷情深,至於義理大處明辨確守,願與夫共赴黃泉,來世再結夫妻緣,其苦心血忱,神只可質,金石可透也。”
文縐縐的話南衣並不能聽懂,但大概也知道,無非是先把她誇一番,再讓她乖乖送死。
南衣感覺到人群中投來無數同情的眼光,但那些沉默的眼光背後,還意味著大家都認為應該如此。她握緊了袖中的匕首。
幾日前,她沒有選擇逃跑,就是要在此刻賭一把。但她也並沒有那麼篤定,人在面對碾壓式的力量之下,偶爾也會心生“好麻煩,不如死了”的倦怠。
“少夫人,請與大公子共赴黃泉。”
見南衣遲遲沒有接過毒酒杯,女使低聲提醒南衣。
女使的話一下子把南衣拉回了現實,南衣訥訥地接過酒杯,看著杯中那方小小的水面,水面上映出她的眼。她就是那池中魚。
“我尚有遺願未了。”南衣緩緩抬頭,一字一頓地朗聲說。
但不等人問她,她便忽然抽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將毒酒全都淋在了白刃上。她發狠將酒杯往地上一擲,無瑕的白玉杯碎了一地。
“少夫人!你要做什麼?”
南衣晃著匕首嚇退想要制止她的人,世家之中連女使們都是嬌生慣養的,哪見過什麼亡命之徒啊,不敢迎著白刃向前,尖叫著躲開了。
得了一個空隙,南衣直接朝謝卻山衝了過去。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挾持謝卻山。
眾人對南衣的路徑毫無防備,更無人下意識要護著謝卻山。岐兵遠遠跟在送葬隊伍後面,也根本來不及趕到這裡。
謝卻山杖傷未愈,行動緩慢,這一下天時地利人和,竟讓南衣把匕首架到了謝卻山的脖子上。
南衣喘著氣高喊著:“是謝卻山這個亂臣賊子氣死了我的夫君,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