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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看著我說道“規則這樣：酒杯順水而下，行至何人面前，需取紙上題字，釋其意對聖言警句，或是即興詩詞，各隨己意。飲酒之後，換一杯，斟酒滿，在紙留字不可告他人知，置於木盤內與酒杯共流至下一人前，依此迴圈。”

眾人頷首以示同意。首先七哥題字，書好折起與酒杯同置於木盤之中，放源頭順流而下，水流微急，盤旋輾轉，在二哥面前停留，二哥傾身剛欲接杯，不想卻再度入流，磕磕絆絆在三哥面前停住了。三哥取紙展開，示眾人，其上所提為＇淵＇字，三哥端起酒杯“兩難之間，或躍在淵，進無咎也②。”　說完一飲而盡，隨即換一新杯，斟滿酒，在紙上揮筆一書，合折放於盤上，順水而流，酒杯曲轉前行，在七哥面前停住了，並沒有要動的意思。七哥展紙，紙上所提為＇意＇字，七哥先端杯飲酒，黯然一笑“問心無愧，意誠則安②。”語畢，在紙上潦潦一筆對摺，與酒杯放於盤上，入水流，隨波杯下，未行多遠，在我面前停下，取紙示人，只見一＇水＇字。看著眼前的春水，隨口說道“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④。”兩三游魚誤入杯槽，一笑，提筆書上＇魚＇字，將紙、杯放於盤上，置於水中，未想杯盤流到傅謙面前翻覆，傅謙慌忙從水中取出杯盤字紙，展開紙見字跡尚能辨認，示於眾人，自斟一杯飲盡“順天應地，可享游魚之樂⑤。”

傅謙從置杯盤，書字紙上，此次算是順遂，流過傅良面前，於是取來從頭放杯，流進杯槽入口，在第一人弘時面前停住，弘時取紙示人，其上是一個＇立＇字，弘時低頭笑了笑“勿將己意強施於人，量力而行，立己且立他人⑥。”言末拾筆題字，放入盤中與杯順水流下，曲折迴旋，在四哥面前停下，四哥取杯先飲，再展紙對題，紙上一字為＇音＇

四哥抬頭指向樹上麻雀笑言“麻雀不知大音稀聲⑦，樹上唧唧吵雜。”說罷引起一眾歡笑。

夜幕有些濃重了，一抹月色淡淡的微藍天際。迴廊上掌燈的丫鬟也來回奔走，點亮盞盞燈籠。

四哥寫好後，與酒杯一起放於木盤，杯槽水流晃晃映著月色，流杯曲折遊動，像是擁有了生命，我不知道它會不會苦於選擇，也不知道它是否信任自己的決斷。然而在我面前它是無憂的，是自由的。

流杯在傅良面前停住，傅良取出題紙，展開是一＇人＇字，傅良一臉堅毅自信，語氣鏗鏘“人必自助而後天助之⑧。”

此時廳堂來人傳我們去飯廳用膳，眾人起身與來人同去，我行在至後，看著傅良的側臉不覺輕笑⑨。

…

①曲水流觴：古民俗，文人雅士在彎曲的水流旁設酒杯，流到誰面前，誰就取下來喝，可以除去不吉利。王羲之就是在曲水流觴中隨性寫下了《蘭亭集序》

②或躍在淵，進無咎也：出自＇周易＇。大意為：兩件事擺在你面前，無法取捨時，不如兩件都不做，以退為進。這裡暗指三哥傅寧責備七哥傅玉，在三阿哥弘時與家族利益之間擅自主張。

③意誠則安：取自＇大學＇先誠其意。大意為：懷著誠實、善良的意念，問心無愧。

④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出自＇道德經＇。大意為：最高境界的善良是像柔和的水那樣與萬物不爭，卻滋潤著萬物。

⑤游魚之樂：取自＇莊子＇。此處大意為：順天命，就可以找到像游魚那樣無憂的快樂。

⑥立己且立他人：取自＇論語＇‘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本意為：仁德的人，自己想站得住也要使別人能站得住，自己做到通達事理也要使別人通達事理。此處大意為：不把自己的意思強加給別人，雖要幫助別人，但也要量力而為，不然於人於己都無益處。

⑦大音希聲：出自＇道德經＇。此處大意為：麻雀的無知在於不知道天籟之音近乎於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