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第1/3 頁)

而嬴政那彎曲的脊背和火熱的眼神，也讓李斯感到自己應該沒有看錯人。嬴政像一柄鋒利的寶劍，磨礪已成，正急切地尋找敵人，一試鋒芒。

在嬴政體內，流淌著秦國王室的血，這血中充滿野性的活力，張揚勇猛，絕不低頭。曾經，這樣的血使秦國從一個蕞爾小國變成天下霸主，叫六國膽戰心驚，畏如猛虎。如今，這樣的血也讓嬴政不甘受辱，不甘心做一個橡皮圖章，任人擺布。

李斯認為自己可以說了，於是道：&ldo;臣昧死敢言內事。臣聞人主之所以身危國亡者，以大臣太貴。所謂貴者，無法而擅行，操國柄而便私者也。人臣太貴，必易主位。臣聞萬乘之君無備，必有千乘之臣在其側，以徙其威而傾其國。&rdo;

嬴政安靜地等著下文，他知道，李斯這是理論先行，馬上就該結合實際了。

果然，李斯又道：&ldo;千乘之臣有一，則人主便當自危。況一國之內，千乘之臣有二乎？今嫪毐與呂不韋，皆千乘之臣也。秦自四境之內，執法以下，至於長挽者，故畢曰：&l;與嫪氏乎？與呂氏乎？&r;雖至於門閭之下，廊廟之上，欲之如是也。臣使六國，與其君臣議論，彼等也只知秦有嫪毐、呂不韋，不聞秦有王也；六國事秦，實事嫪呂二人而已。

&ldo;夫擅國之謂王，能利害之謂王，制殺生之威之謂王。今嫪呂二人擅行不顧，出使不報，進退不請，廣結黨羽，其意昭然。權安得不傾，令安得從王出乎？

&ldo;嫪呂二人竊據國柄，決制於諸侯，剖符於天下。戰勝攻取則利歸於己，國弊御於諸侯；戰敗則結怨於百姓，而禍歸於社稷。

&ldo;今自有秩以上至諸大吏，下及王左右，無非嫪呂二氏之人。見王獨立於朝，臣竊為王恐，萬世之後，秦國基業尚在，而享之者非嬴姓子孫也。&rdo;

嬴政面色沉重。李斯所言，他並非未曾想過，但有時候，自己想和別人指出來，感覺完全兩樣。嬴政道：&ldo;寡人慾圖之久也。無奈相國奉先王功大，心有不忍；嫪氏極得太后之恩寵，去之不便。&rdo;

女追男，隔層紗。李斯知嬴政心動，只須再推他一把，於是又道：&ldo;溺於淵，猶可援也。溺於權，不可救也。田常勢已極也，而取齊自代；三家威非小也，而裂晉三分。嫪呂二氏，深溺於權，安肯輕罷。權不辭其多，位不辭其高，王不圖之，必反為其所圖。願王明斷，早日罷黜二人，收權自重，止社稷之疑，安天下之心。&rdo;

嬴政於是稱善。

【5嫪毐和呂不韋，一個也不能容忍！】

嬴政又問李斯道：&ldo;嫪呂二人根深葉茂，黨羽廣結。非有萬全之策，未易輕撼。先生高才，敢問計將安出？&rdo;

李斯再以言語相激，道：&ldo;卞莊子欲刺虎，館豎子止之，曰：&l;兩虎方且食牛，食甘必爭，爭則必鬥，鬥則大者傷，小者死，從傷而刺之，一舉必有雙虎之名。&r;卞莊子以為然，立須之。有頃，兩虎果鬥，大者傷，小者死。莊子從傷者而刺之，一舉果有雙虎之功。依臣愚見，莫如縱嫪呂二人相攻，是必強者傷，弱者亡，王從傷而伐之，一舉必有兩實。此猶莊子刺虎之類也。&rdo;

所謂計策，因時而設，因人而成。李斯之計，乍一聽也無甚破綻，實則暗藏危險。李斯倒要看看，嬴政是否足夠聰明，能夠洞察高遠。

嬴政聽完搖頭，不以為然，沉聲道：&ldo;先生才盡於此乎！抑或心中尚存疑慮，有所不教寡人？先生以嫪呂二人為虎，寡人則以其為犬。龍戰於野，其血玄黃。犬咬於市，雞飛糞揚。嫪呂一旦相鬥，其勢如火燎原，必蔓延全秦之境，雖寡人不能救。以寡人之兵傷寡人之兵，以寡人之臣伐寡人之臣，非寡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