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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於期更怒，道：&ldo;客卿再敢胡言，休怪樊某劍下無情。&rdo;

李斯道：&ldo;中尉不信，請隨李斯前來。&rdo;

樊於期心存疑慮，不知李斯欲帶自己前往何處，自不肯行。李斯指著前面的偏殿，道：&ldo;李斯這就領中尉去見夫人。李斯若心存狡詐，中尉掌中有劍，兩步之內，便可令李斯血濺當場，中尉何慮哉？&rdo;

樊於期這才跟隨李斯，來到偏殿。偏殿之內，果然空空蕩蕩，只是在偏殿正中，安躺一人。樊於期近前一看，險些昏倒。李斯沒有騙他，真的是他那闊別已久的妻子宓辛。樊於期跪在宓辛身前，但見宓辛面容姣好，一如生時之美麗。長日以來，樊於期沉湎在溫柔鄉中，本已漸漸讓宓辛在心中淡去。不想今日一見，雖遠隔陰陽之界，昔日的柔情蜜意，卻瞬間猛然泛起，撕心裂肺。

李斯看著瑟瑟發抖的樊於期，道：&ldo;李斯本無意擾了夫人的魂靈，只是暗為夫人抱恨不平。可憐夫人含冤未雪，臨死也未能見得中尉，還有四個孩子。李斯這才大膽起夫人於地下，當面向中尉陳情。&rdo;

李斯鼓動口舌，樊於期卻根本沒在聽。他捧著宓辛的臉，笑中有淚，道：&ldo;美人，給爺再笑一個。&rdo;宓辛自然沒有笑。樊於期又上去和宓辛接吻，嘴裡斷斷續續地哼哼著：&ldo;歸來兮，美人……我希求你的美麗；我渴望你的身體……為何你不看著我……無論美酒與鮮果，都不能平息我的慾望；你在我的血管裡點燃慾火……我吻了你的嘴，多麼苦澀的雙唇，難道是血的滋味？……或許是死亡的滋味……歸來兮，美人……&rdo;

但見樊於期趴在死去的宓辛身上，和她又說話又接吻，場面之陰森詭異，作為唯一的旁觀者，李斯胃裡不禁一陣翻騰。

面對現實吧，宓辛再也不會醒轉。她並非睡美人，能被王子的親吻喚醒。況且，即便宓辛真是睡美人，她等待的王子也將是遙遠而高傲的成蟜，卻不是和她做了十多年夫妻的樊於期。

樊於期起身，兩眼血紅，仰天狂笑道：&ldo;區區一女子而已，何為涕下？樊於期啊樊於期，你算什麼英雄？&rdo;

李斯一心要拖延時間，於是正色道：&ldo;中尉何必自責。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在我輩。&rdo;

樊於期一想也是，無論如何，十餘年的夫妻，宓辛之死，怎麼說也值得他幾滴熱淚。李斯又道：&ldo;李斯聞中尉之名，如雷貫耳，以為當世一人而已。夫人當日委身相從，也以中尉為蓋世英雄也。今夫人因長安君而死，中尉不為復仇，反鷹犬事之，此非夫人之所望，更非丈夫之當為。&rdo;

樊於期受李斯一激，果怒形於色。李斯又道：&ldo;中尉心中定有疑惑，長安君的十萬兵馬應已殺回鹹陽才是，然今何在？中尉為長安君所賣也。本是裡應外合，殊不知長安君卻另有準備。秦王薨，繼位者非長安君莫屬。中尉弒秦王不成，中尉死，長安君則按兵不動，仍不失長為長安君，衣食富貴。萬一中尉弒秦王成，中尉仍難逃一死，長安君必以中尉之頭顱，為秦王復仇，示天下以大義，昭繼位之正統。以李斯看來，成或不成，中尉死必也。&rdo;

總之，樊於期被李斯遊說得昏沉，他幾乎都忘了自己是前來造反的。一時間太多的資訊，讓他承受有餘，消化不及。樊於期於是道：&ldo;如此，計將安出？&rdo;

李斯信口應付道：&ldo;中尉縱不愛身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