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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賴安收到了退伍通知，此後，他在貝爾法斯特待了一個月，住在市中心的一套逼仄的單間公寓房中，整天翻看當地報紙的招工欄。在這30天的時間裡，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在軍營外面的這個世界裡，他沒有一技之長，也沒有工作經驗，可以說，他對任何一位僱主而言都毫無用處。

他自認無法適應平民生活，正準備返回巴利米納軍營，這時，他收到了皇家阿爾斯特來復槍團一位老友的來信。這位戰友是科爾姆&iddot;休斯少校。和賴安一樣，他也是從莫納亨郡那裡越過邊界，加入了英國軍隊。賴安退伍的時候，他們倆就說好要保持聯絡，但其實說這話的時候，兩人心裡都沒底。休斯少校在信中建議，他們在貝爾法斯特港附近的水手小鎮區的&ldo;鹿特丹酒吧&rdo;見面。

賴安走進酒吧的時候，休斯坐在那裡，手裡端著一大杯巴斯啤酒。他們握了手，兩人身上穿的平民服裝沖淡了原本該有的那股親熱勁兒。賴安突然想到，他好像從沒見過休斯不穿軍裝的樣子。

他們在一個陰暗的角落找了張桌子坐下，聊了一些老戰友的情況，他們中的一些還活著，有一些卻已經死了。

&ldo;最近在忙什麼?&rdo;休斯問。

&ldo;無所事事。&rdo;賴安說。&ldo;那是個大問題啊。離開了部隊，我簡直成了無用的人。&rdo;

&ldo;你有沒有考慮再入伍?&rdo;

&ldo;我也不知道。你看我還能幹什麼?&rdo;

&ldo;我看你就安頓下來吧，怎麼樣?&rdo;休斯問。&ldo;找個人結婚，然後，生孩子，把自己養胖一點，在自家的花園裡種種菜。&rdo;

賴安腦中浮現出那個畫面，他忍不住笑了。&ldo;你能想像我腳脖子上沾滿了泥巴是什麼樣子嗎?&rdo;

休斯也笑了。&ldo;你更狼狽的樣子我都見過了。&rdo;

港口和船塢的工人下班後紛紛走進了酒吧。賴安和休撕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聽著工人們講的粗野的笑話。工人們個個身體結實，手和腿的關節處很粗大，有人的手臂上紋著女孩的名字。

&ldo;我給你指一條路。&rdo;休斯說。

賴安傾身過去。&ldo;什麼?&rdo;

&ldo;前段時間我回家看望住在莫納亨的母親，有人找過我。當時我在我家老房子附近的那個酒館裡喝酒，一個穿著西裝的傢伙走過來和我閒聊，看那樣子似乎認識我。他問我離開部隊後我想幹什麼。我在家鄉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幹什麼的。你也知道，有些人不太喜歡愛爾蘭小夥子為英國人打仗，於是，我就沒有怎麼搭理他。

&ldo;後來呢，我們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說了半個小時之後，他說，他是政府的人。他說他們正在招募在英國部隊中服過役的愛爾蘭小夥子。因為愛爾蘭軍隊中的那些士兵步伐操練倒是練得不少，但大部分人從來沒有在戰壕中睡過覺，也沒有朝除了靶子之外的東西開過槍。他說他的部門就需要像我這樣的人。&rdo;

&ldo;他是哪個部門的?&rdo;賴安問。

&ldo;情報局。&rdo;休斯說。&ldo;他們稱之為g2。&rdo;

&ldo;這麼說來，他是想招募你了?&rdo;

&ldo;不是，&rdo;休斯說。&ldo;他知道我已經決定要當一輩子的兵了。他想要我悄悄傳話出去，幫他找幾個合適的人。&rdo;

&ldo;比如我。&rdo;賴安說。

休斯笑著喝了一大口麥芽酒，從夾克衫口袋中掏出一支鉛筆，在啤酒杯墊子上匆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