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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衝出去，幾聲悶悶的拳頭打在肉上的鈍響，猴三手忙腳亂地擰亮手電筒，我看到院子裡吳飛騎在史隊長身上，拳頭掄得像風火輪一樣。

齊主任和猴三趕忙出去助戰，不等他們走近，吳飛跳起來，奸笑著向院門外飛奔，像是佔了天大的便宜。

我想這傢伙真他媽不愧是偵察兵出身，來無影去無蹤。

吳飛確實佔了便宜，林姐腦袋上捱了一板磚，血把幾條毛巾都浸透了。史隊長的臉被掄得青黑一片，腫得像無錫泥娃娃。

&ldo;我讓你在外面幹什麼?&rdo;齊主任非常生氣，&ldo;誰叫你過來看的?&rdo;

林姐理虧，低頭不吭聲。

&ldo;我怎麼養了這麼一群廢物?&rdo;

&ldo;外面太黑了。&rdo;史隊長笨拙地替林姐辯解。

&ldo;你比誰都廢物!&rdo;

史隊長當著林姐面，格外敏感，嘴唇抖半天，沒說出什麼話。

那夜，齊主任沒有動罐子，他們都不敢睡，怕吳飛再過來騷擾。

我和猴三坐在堂屋門口，看著另外的人在院子裡來回逡巡。月明星稀，蟋蟀鳴唱，不時有涼風吹過，這真是個美好的夜晚。

&ldo;唉。&rdo;猴三觸景生情了。

&ldo;嘆什麼氣?&rdo;

&ldo;累!&rdo;

&ldo;不累哪有錢給你女朋友?&rdo;

&ldo;誰告訴你的?&rdo;猴三跳起來，果然不累了。

&ldo;真有啊?&rdo;

&ldo;一定是小曹那死人妖!&rdo;猴三咬牙切齒，&ldo;我這就去削他!&rdo;

&ldo;行了。&rdo;我強拉住他，齊主任不滿地朝這邊看了兩眼，猴三蹲下了，過了幾分鐘他又忍不住問：&ldo;他都說了什麼?&rdo;

&ldo;就說你掙錢為了你女友。&rdo;我後悔告訴他了，&ldo;為了愛情，這沒什麼不可告人的啊。你別去找小曹，搞得我跟個八哥似的。&rdo;

&ldo;沒了?&rdo;

&ldo;嗯。&rdo;

&ldo;孫子，&rdo;猴三鬆了口氣，&ldo;以後別指望我再跟他談啥事。&rdo;

38

第二天清晨起了大霧，如同下著毛毛雨，在院子裡走一圈兒，頭髮就濕掉了。

林姐頭上纏著繃帶，她鼻子上的膠布還沒撕掉，頭髮用橡皮筋潦草地攏在一起，蓬鬆著，看上去跟大灰狼似的。

史隊長臉上的青腫消退了不少，光剩下黑印，像抹了鍋灰，兩個眼珠子還通紅，不知是被吳飛揍的還是夜裡不睡覺熬的。

他左手端著碗稀飯，右手拿著饅頭，殷勤地跟在林姐後面，不停地說著：&ldo;吃點吧，吃點吧，從昨天晌午到現在，你還沒吃東西呢。&rdo;

終於林姐不耐煩了，猛一轉身，把史隊長手裡的碗打翻了，&ldo;你煩不煩?&rdo;

史隊長愣了一下，默默地俯身撿起碗，黏稠的稀飯順著他的手滴答滴答往下流，林姐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進了屋。

猴三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雙手插在口袋裡，走正步一樣來回晃動著，把地跺得啪啪響，嘴裡還哼唱著：&ldo;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rdo;聲音很大，連我都覺得他有些過分。

史隊長站著沒動，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左手拿碗，右手拿饅頭，像一尊雕像，我想壞了，猴三又要得腦震盪了，但是什麼事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