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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十分鐘後，一名護士叫他的名字，並且為他開啟07號診室的門，笑說：&ldo;久等了。&rdo;

賀丞對她點點頭，進入診室。

相熟的女醫生坐在窗前的一張單人沙發裡等他，她對面擺放了一張另一張看起來很舒服很符合人體工程學的單人沙發，賀丞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

&ldo;沒想到這麼快再次見面了，賀先生。&rdo;

李醫生翻閱他的病例，笑道：&ldo;今天有什麼想聊聊的嗎?&rdo;

賀丞交疊著雙腿，一手輕輕的撐著額角，以一種很放鬆很鬆弛的姿態坐在沙發裡，說：&ldo;不，今天我來，是想請您解答我上次提出的疑問。&rdo;

李醫生合上病曆本，抬起頭看著他，溫言笑道：&ldo;和楚警官有關是嗎?&rdo;

賀丞點頭。

李醫生被難住了似的往後靠在椅背上，轉過頭透過落地窗看著車馬人川的地面，手裡的鋼筆緩慢而又有節奏的輕輕敲擊病曆本，忽然笑道：&ldo;您往下面看，賀先生。&rdo;

賀丞依言看向地面。

&ldo;能看到什麼?&rdo;

&ldo;人。&rdo;

&ldo;你覺得你和他們是一樣的嗎?除去你的身份，你和他們是一樣的嗎?&rdo;

賀丞拖著額角認認真真的思考了片刻，說：&ldo;不一樣。&rdo;

李醫生問：&ldo;哪裡不一樣?&rdo;

&ldo;他們不是我，我也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我的感受他們體會不到，我的經歷他們沒有，我愛的他們不愛，我和他們不一樣。&rdo;

&ldo;但是一個人活在世上，總有人會和他相似，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和你相似的人嗎?&rdo;

這個問題使賀丞變的慎重，他看著地面人群的目光忽然凝滯，任何人都進不去，他說：&ldo;有。&rdo;

李醫生柔聲笑道：&ldo;恕我直言，這個人肯定不是楚警官，他是誰?&rdo;

賀丞皺起眉，緊閉著雙眼陷入某種回想，卻又得不到答案的苦惱模樣，道：&ldo;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l;他&r;是不是真的存在。&rdo;

&ldo;但是你夢到過他?&rdo;

賀丞睜開眼，鄭重道：&ldo;不是夢，我很清楚那不是夢。&rdo;

&ldo;或許，是你自己?&rdo;

賀丞搖搖頭：&ldo;我對&l;他&r;的記憶只有一個背影，一個小男孩的坐在鞦韆上的背影。雖然我沒有看到過他的臉，但是我確定那個人不是我，他是另一個人。&rdo;

&ldo;為什麼確定?&rdo;

賀丞看著她，語氣緩慢卻凝重：&ldo;我從小住在和平大道5號院，應該是在我七歲那年，我第一次見到&l;他&r;，在院子裡花圃前的鞦韆架上。第二天早上，我在院子裡找那架鞦韆，但是沒找到，我問過家裡的園丁，園丁告訴我院子裡從來沒有什麼鞦韆。但是一年後我到庫房找東西，在堆滿雜物的角落裡看到一副被拆下的鞦韆，黃色的，和我見到的一模一樣。所以我確定，那個人真實存在，是他們在說謊。&rdo;

午夜夢回裡，燦爛的陽光，開滿夏花的庭院，輕輕搖晃的鞦韆架，鞦韆上坐著一個小男孩，和他年紀相仿，清瘦的身影，柔軟的發，坐在鞦韆上來回搖晃，投落的地上的影子隨著他的擺動不斷的收縮，忽遠，忽近。

當時他好像站在一扇落地窗後，隔著玻璃看著小男孩兒的背影。他知道自己站在那裡幹什麼，他在等那個人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