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髮絲溼溼地沾在頰邊,亂蓬蓬的髻鬆鬆垮垮,上頭只斜插了一朵已經黯淡了的小花,花瓣邊緣捲起,顯出點點枯黃的顏色。身上穿了白底碎花的衣裙,粗糙的土布,手肘邊打了補丁,人間村婦的打扮。原先應該是收拾得很乾淨的,現在卻因受刑而狼狽不堪,沾著一大塊一大塊黑紅的血漬,臉上也有幾道口子,腫起的嘴角邊還淌著殷紅的血絲。只那雙眼還是那麼黑白分明,眼角邊一抹天生的靈動風韻。
冥姬,蛇族金尊玉貴的公主,妖界交口稱讚的美人。額上常貼著梅花樣的薄金花印,織錦白衫上紫槿花大朵大朵開得絢爛。眉眼顧盼間,不知有多少人前赴後繼地拜倒在裙下。便是這麼一個萬千寵愛在一身的金枝玉葉,誰都沒瞧上,硬是委身給了凡間一個粗蠢不堪的屠夫。
驚煞了多少人,踩碎了多少痴情戀慕的心,洗盡鉛華,揮別富貴,一個轉身,美人私嫁張屠戶。
〃他。。。待我很好。。。很好。。。〃抬手去攏髮髻,摸到了那朵花,就取了下來放到眼前看,〃是個很老實的人。走在路上都記得要給我摘朵花戴,捧回家時那個小心的樣子。。。傻瓜,要首飾,我從前什麼樣的沒有?哪裡會去希罕一朵野花?〃
〃五大三粗的一個人,洗衣、做飯、餵雞。。。樣樣都不讓我來,這是心疼我,連被街坊笑話也不管,人家越是笑話,他越是樂意。。。〃
慢慢地伸出手,指上帶了一隻細細的戒指,就是一個簡單的圈,一點花紋都沒有,燭火下看也是暗暗的,不似黃金那麼耀眼:〃這是他送的,銅的,攢了很久。他還有個瞎了眼的娘要養活,老人家多病,買藥花了不少錢。他說,等將來日子好過了就一定給我買個金的,首飾鋪裡最好看的那種。。。真是笨蛋,金的銅的有什麼要緊,心意到了就好。〃
眼光就一直痴痴地盯著那戒指:〃大老粗又怎麼樣?窮又怎麼樣?長得不好看又怎麼樣?是個屠夫又怎麼了?我便是和他私定終身了又怎麼樣?我哥都管不著,怎麼能輪到你們來管?〃
忽然又笑了起來:〃真是的,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你又不懂。〃
〃你謀害人命。〃籬清道。
冥姬放下手,幽幽地看著籬清:〃我想和他在一起啊。。。我想給他生個孩子,他也想要個孩子,他想要的,我怎麼能不給呢?可我是妖啊。。。如果我是凡人就可以了。〃
人妖結合自不可能生育,而妖若想成為凡人就必須生吞九十九顆人心。此法太過殘酷,一直被妖界所不齒,亦是重罪中的重罪。
冥姬嫁與凡人一事本來就是瞞著眾人,直到人間接連有人被掏去心臟離奇死亡後,天庭妖界方才察覺,通知冥胤即刻帶回冥姬問罪。而此刻,大錯鑄成,再無可挽回。
〃這是死罪。〃
〃不賭一把,你又怎能知道是贏是輸?〃
籬清沒有再說話,轉身往外走。
〃知道麼?世間縱有千般萬般求不得,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冥姬在後邊低聲道。
籬清的腳步沒有停下,銀髮白衣在一片昏暗中更顯孤獨。
因為冥姬的事,誰也沒心思喝酒,瀾淵便去了天崇山。
直接推門就進了去,卻意外地看見勖揚君也在文舒住的小院裡坐著。
〃小叔也在?〃瀾淵忙躬身行禮。
〃嗯。〃勖揚君應了一聲就起身走了。
〃怎麼?誰惹我小叔生氣了?〃瀾淵坐下,總覺得勖揚君剛才的臉色有些難看。
〃沒事。〃文舒笑了笑,〃怎麼?今天來是想聊什麼?還是上次那位狐王麼?〃
就跟他說了些冥姬的事,卻三言兩語地就講完了,剩下的就是低著頭猛喝茶。
〃還有事吧?〃文舒給他的杯裡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