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頁(第1/2 頁)

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倉皇地逃出去。大火漸漸地竄出了屋頂，她聽見了方春雨的驚叫聲，街坊鄰居都在街上慌張地跑起來。而她只是奔過了落花橋，卻立刻又不知道自己該向何處去，手上是鮮血，衣上是鮮血，她捂著臉，不願再回頭看一眼，然而那騰上天際的、滾滾的黑色濃煙似乎也從背後向她張牙舞爪地撲襲過來。她躲不開，只能自欺欺人地抱住自己的頭，連眼淚都流不出，只是一直在一片吵嚷之中，孤獨地發著抖。

那是謝隨曾經最喜歡的小房子，那是他們曾經相依相偎的小房子。

被她自己，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ldo;念念？念念，起‐‐床‐‐啦‐‐&rdo;

謝隨拖長的語調在午後的光暈中顯出格外的慵懶。

秦念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對方正側躺著，身上衣衫敞開，露出重重包紮的紗布。黯淡的眼眸漸漸地回了神，她看著他，突然冒出一句：&ldo;你還有傷呢！&rdo;

謝隨卻大笑，&ldo;這就是你醒來的第一句話？&rdo;

秦念又皺了皺眉頭，半晌，才慢吞吞地道：&ldo;你醒得真早。&rdo;

&ldo;太陽都到天西頭啦。&rdo;謝隨努嘴指了指牆角，&ldo;我出去採了些野菜野果子，甚至還找到了半缸米，也不知吃得吃不得。這島上已人煙絕跡，也沒什麼肉吃，我們總要想法子出去。&rdo;

他話說得輕鬆，但其實是惦記著此間危險，所以才連覺也不好好睡，一早起來去探看四周情勢吧？

秦念坐起身來，望著他，那呆呆愣愣的小表情好像很討他喜歡，讓他忍不住伸手揉揉她腦袋。她這時忽然想起來：&ldo;對呀，我還有條船。但是……&rdo;但是高千秋不在了，她不懂如何行船。

看著她失落的表情，謝隨也猜到了她要說什麼，笑道：&ldo;凡事總有第一次嘛。&rdo;又道，&ldo;不過，我想那幾個太監侍衛上島，總還留了有船，我們吃完了飯去找找。&rdo;

&ldo;喔……&rdo;秦念點點頭，立刻又按住謝隨，道：&ldo;你好好歇著，我去燒飯。&rdo;

過不多時，飯菜的香味已從這破瓦舍的一角飄了出來。謝隨往空氣裡用力嗅了嗅，笑得眉眼彎彎：&ldo;這香味怕會傳遍整座島呢！&rdo;

秦念看他那一副心無掛礙的模樣，忍不住就來氣：&ldo;好好吃飯，吃完要去找船的。&rdo;

謝隨道：&ldo;你上島的時候，除了那水牢裡，還有沒有在別處見到過活人？&rdo;

秦念一怔，&ldo;沒有。&rdo;

&ldo;那便是了。&rdo;謝隨長長舒了口氣，&ldo;宮裡人辦事極謹慎，他們上島之後，想必讓所有人都進了水牢裡待命，不許他們私自在島上走動。&rdo;

秦念一邊盛飯一邊想了想，&ldo;這樣，萬一有敵人攻來，不是很容易一舉殲滅嗎？&rdo;

&ldo;嘛……對宮裡人來說，防範自己人和防範敵人是同等重要。&rdo;謝隨接過飯碗，一樣樣將菜盤也擺齊了，漫漫然道，&ldo;這島上秘密太多，萬一被發現了，還不是要費力氣滅口？還有就是，聚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嘛。&rdo;他又對她柔柔一笑，&ldo;不過他們當然沒想到，我家念念這麼厲害，一路殺將過去，一點血絲兒都沒擦上。&rdo;

秦念抿了抿唇，不願承認自己當時有多麼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