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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次日開始,江予便按著與俞寧茵說的,回家後先去了一樓,與爺爺奶奶打聲招呼,再獨自吃了晚飯。
離開前,他再次進了臥室,說句「晚安」,只是又加上了一句看似多餘的叮囑。
「爺爺,最近走路小心一些,碰到些石子路臺階什麼的,小心別摔了。」
江爺爺不以為然,覺得自己被看低了,還佯裝兇他:「你真當你爺爺老眼昏花,連個路都走不了了啊。」
江奶奶在一旁拍了他一掌:「小予關心你,你別不識好歹。」
轉而又向江予柔聲說:「這麼晚了,還要複習功課吧,快上樓去吧,別弄得很晚睡。」
江予應了聲,這才回到三樓。
導致江爺爺去世的具體原因,父母也沒與江予細說。他只知,當時江爺爺正是在高三開學後不久,因為摔了一跤進了醫院。雖然一時恢復,可之後病情惡化,在icu沒撐過幾天就走了。
所以此時,他所能做的,也不過是一句叮囑,畢竟條件不允許他二十四小時都綁在爺爺左右。
即使多做剋制,神色上的擔憂依舊掩蓋不住。賀霖總是與他同進同出的,有時甚至一天下來,他與父母說的話加起來都沒有賀霖對他傾倒的嘮叨多,被發現也是不可避免。
既然數學是在一班上,江予自然是懶得挪位子,賀霖順勢坐在了他旁邊。
這天要講去年的區一模卷,賀霖翻了半天,還是沒能從雜亂無章的包裡找到他要的卷子,於是主動舉了手,向老師報告:「老師,卷子沒帶。」
那數學老師本就教五班,估計也清楚賀霖的習性,擺了擺手就說:「和旁邊人看一下,下次不許忘了。」
賀霖「誒」了一聲應下,屁股也沒挪,貼著椅子就被搬到江予旁邊。江予瞥他一眼,將卷子往旁移動了些許。
賀霖卻從他桌上翻了張草稿紙,大筆一揮寫了三個字:怎麼了?
沒頭沒尾的問句,江予在旁邊打了個問號。
賀霖寫到:看你一天魂不守舍的。
江予握著筆,拇指停留在筆尾,一下一下地按,咔嗒咔嗒聲不停,平時能擾得人心煩意亂的噪音卻在此時承擔了轉移注意的任務。
已經九月中了。時間太過久遠,他記不清爺爺去醫院的具體日期了,只依稀記得是一個週二的放學後,因為那天放學後的加課是上的數學,他與賀霖一起出的教室,比平常早了幾分鐘。
如今日子一天天地接近,他心中的不安也成倍堆疊,如同被束縛在鐵軌上,眼睜睜看著那列車接近,掙扎著,恐懼著。想逃離,卻無法逃。
他沒在紙上寫下一筆一畫,只是眉頭因為焦慮蹙得更緊。
數學老師正在講解著填空最後一題難題,是道關於正弦函式的題目,他往黑板上畫了函式影象。賀霖看了眼,也照葫蘆畫瓢在草稿紙上畫了張圖。
江予以為他轉而認真聽課去了,就從空白本上撕了張白紙,給他記筆記,他接過後卻將紙墊到了那張草稿紙下,從江予的筆盒裡找了只紅筆出來。隨後,沿著影象的兩個最大值處和其中的最小值處各描了一段弧度出來。
江予不解,在旁又打了一個問號。
數學老師又背過身寫著板書,賀霖見縫插針,伸了兩根食指,按在他的嘴角,各自向上一提。
笑一笑。
他對他做著唇語。
似是要以身作則,他扯著唇角,露了齒,雙眼幾乎眯成兩條縫。得虧他長得好,不然配上這麼一副傻到極致的表情,真是得成災難。
光是想想,江予就情不自禁地樂呵。沒了手指的支撐,那唇角竟也依舊掛在高處。
視線轉移至紙上,紅線交疊於黑墨,看不清晰,他卻霎時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