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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詹姆打來的。”凱西充耳不聞，指著那個名字晃了晃手指：“是在你失蹤的時候，兩通。”

“他為什麼給你打電話？”凱西奇怪道，喬什亞比她更想不通：“也許他想確認我是不是真的下地獄去了好開個慶祝派對？”

凱西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沒準他喜歡你，他喜歡你可是不敢承認，因為那意味著他和你一樣，但是又想和你說話，所以故意用這種方式接近你。”

“凱西·福爾摩斯，”喬什亞揶揄道，覺得對方的猜測實在太誇張了，“詹姆又不是小學生，你知道他討厭死我了，每次見面都只會用低階玩笑和暴力侮辱我的性向。而且他在女生堆裡一直無往不利。”

“這可說明不了什麼。”凱西對自己的推論信誓旦旦：“不然我們來打個賭，你去約他出來勾引他，讓他承認自己的性向，然後公之於眾，這樣他就再也沒有資格嘲笑你了。”

“不，我知道你對他的行為很生氣，但我不會這麼幹的。而且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凱西敏銳地捕捉到了某些訊息：“什麼意思？喬什，你還要走？”

喬什亞沒有立刻回答，好一會兒他才說：“你該去上課了。”他顯然不想談論這個，心情一下子變得很糟糕。他站起來打算回家：“對了，你會來我的歡迎會的對嗎？”

凱西本想追問，但最後只是點頭道：“當然。”

他們各自分道揚鑣，喬什亞沿著馬路走著，金髮金眼穿著惹眼白袍的塙麒總是引起路人的目光和討論，喬什亞問：“你能讓我一個人呆會嗎？”

塙麒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頭：“是，主上。”

總是跟在身後的影子消失後喬什亞感覺稍微放鬆了一點。他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中游蕩，忽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喬什亞，今天沒去上學嗎？”

“斯蒂芬先生。”喬什亞向說話的人打了個招呼。那是個非常蒼老的白髮稀疏的老人，這個鎮上的老木匠，此時正在試圖把兩條桌子腿兒組合到一塊兒去，但總也對不準上面的眼兒。

他放下手中的活用有點兒含糊的聲音問：“為什麼看上去沒精打采的，你失戀了嗎？你們這個年紀總覺得失去愛情就是世界末日。”

喬什亞走過去幫他扶住桌腿，苦笑著回答：“不，比那更糟糕。”

他的話引得老人像慢吞吞地笑起來：“相信我，小夥子，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面板皺得像橘子皮，頭髮和牙齒都掉光，每一根骨頭都好像動一下就要散架，整個人像只秋天的蟬趴在樹枝上一動不動地等死，你才知道人生最糟糕的時候是什麼模樣。而你現在年輕又強壯，這是最好的事情了。”

喬什亞在銀色的鉗柄上看到自己的臉，甚至算不上成熟的男孩的臉。

“我該回家了，再見，斯蒂芬先生。”

“替我向你父母帶好。”

“謝謝。”

喬什亞有些渾渾噩噩地回到家中，客廳被裝飾得像在過聖誕一樣。他的媽媽開啟門高興地問：“喬什，你請了你的朋友嗎？”

喬什亞抬頭看向自己的母親，那張不算年輕但仍很漂亮的臉像花瓣一樣忽然迅速乾枯老去，灰綠渾濁的眼睛藏在鬆弛下垂的眼皮底下看著他。喬什亞嚇得倒抽了口氣，隨即推開她逃難似地向二樓飛奔而去。

“這小子怎麼了？”媽媽攤了攤手回頭道：“喬納森，別碰那裡的派。”

喬什亞把自己關進房間，心臟失速得下一秒就要跳出喉嚨。他閉上眼努力鎮靜下來，媽媽在樓下招呼客人的歡快聲音卻讓他越來越難過。

“主上，您沒事吧？”

塙麒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喬什亞一下子抬起頭，瞪著溼潤髮紅的雙眼吼道：“滾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