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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北會館老闆帶著三人去看天字一號客房,上房就是上房,三開一套隔著四間房子,傢俱用度一應俱全,整齊潔淨。師應山安頓停當就要告別,回偵緝大隊去找人料理喪事,臨走被武伯英叫住,讓羅子春把還剩六千元的存單交給他去操辦。師應山堅辭,明說杭局長吩咐,因為沒盡到責任,致使武專員乾兒子被害,一切喪葬費用由警察局承擔。他笑著說自己不會給杭局長省錢,一定把喪事辦得渾全漂亮。武伯英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有些逼人太甚,居然連杭毅都是這個態度。他堅持要師應山收下,言說自己埋人不能讓別人掏錢,師推辭不過,只好把存單納入口袋。
武伯英非常疲憊,洗洗涮涮要上炕睡覺,羅子春帶著一臉悲慼前後跟著。伺候他洗腳時,羅子春突然落了眼淚,大滴大滴落在木盆裡,失神地用手揉搓腳掌。武伯英半躺著,看著他,沒有管。羅子春越來越傷心,不禁抽泣起來,當著老處長一個人,無所顧忌地哭了出來。&ldo;以前都是王立,給你洗腳,今後就是我,給你洗腳。&rdo;
武伯英不感動,反倒冷冷說:&ldo;除了你,還能有誰。&rdo;
羅子春知他心中一定有癥結:&ldo;也是湊巧,我去見未婚妻,時間太晚雨又大,就沒回來。早上推開門,就見王立在前門裡躺著,鬼使神差,還是回去遲了。太慘了,我現在鼻子裡腦子裡,還全是血腥味兒。&rdo;
武伯英臉色難看,羅子春去找未婚妻,自己和蔣寶珍在驪山打情罵俏,王立卻被戳死在家中。&ldo;不要再提了。&rdo;
羅子春難以結束:&ldo;唉,是我把王立害了。我要是回去住,也許就沒這事。就算洪老五上門,我有槍,打不死也能攆跑。就算他得了手,及時送醫院,也許還能救一命。&rdo;
武伯英長嘆一聲,把腳從他手中抽回來,濕淋淋垂在炕邊,起身坐直看著自責的羅子春。羅子春空了雙手,用沾著洗腳水的右手,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ldo;我不是人,是我害了王立,我把王立害死了!&rdo;
武伯英皺眉厲目,突然抬腳蹬在羅子春肩膀上,把他踹倒在地。然後順勢跳下炕,光腳站在泥地上,抓住頭髮把他拉到自己臉前,惡狠狠逼問:&ldo;說實話,你他媽的,是不是故意,給爛腿留空子?!&rdo;
羅子春淚眼中滿是堅決。&ldo;沒有,絕對沒有!&rdo;
武伯英逼視了片刻,相信是真話,一把將他扔開,坐回炕邊喘了口粗氣,恢復了理智。&ldo;我們被人監視了,我,你,我們這些人,都被監視了。我給你說過,我用擠壓來逼迫對方犯錯,或者彌補,就會露出破綻。誰料想,擠出來的卻是洪富娃這樣的爛蠍子,死了何金玉,死了王立。對方根本就不怕露破綻,敢弄宣俠父,就敢弄任何一個。也被人利用了,看似蔣總裁有令,讓我追查宣案,實際追查本身就是個幌子。讓我來查,就是為了暫時平息共產黨責難,如果幌子有麻煩,隨時都會被撕碎。與其說我這專員,帶著你們查宣俠父失蹤,不如說是落實誰來承認。實際洪老五,要來殺的是我,不料我去了華清池,王立替我死了。&rdo;
武伯英黎明才睡著,起來時近十七號正午,羅子春到會館街面上的館子買來了午飯。蕎面涼餄餎,小米熬稀飯,都是陝北風味。武伯英邊吃,邊提起下午回家的事,儘管師應山大包大攬,也相信他能辦好,但身當大事,不回去不妥,也對不起王立。本來說好要回去,羅子春的話卻改變了原有打算。&ldo;我剛才去館子買面,師應山老婆帶著孩子也在那裡吃飯。她也是婦救會的,說是蔣寶珍小姐昨晚高燒不退。今天上午,她和婦救會的幾個夫人相約,到醫院去探視了一下。耽擱了做飯,就帶著娃在館子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