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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公主的出嫁,齊楚兩國也進入了蜜月期。
冬天終於如期來到了大海之濱,齊人戀戀不捨地放下了手中的鎬頭,回到家中,籠起明亮的炭火,烤起了香噴噴的魚乾 。
在大雪飄飛中,在老國相田嬰兩月未入家門的日子裡,在他的小妾們又給他添了兩個兒子的鞭炮中,在大將軍命令號兵吹起回營的長號時,大齊的水渠,終於像一盤精緻的大棋,蜿蜒盤旋在廣袤的田野上。
☆、當年的雪,當年的梅
參與修渠計程車兵得到豐厚的賞賜,參與修渠的農人得到了優良的作物種子,參與這個浩大工程的所有官員,得到了比往年多了不止兩倍的年賞,而這次最大的功臣,鄭國,在面對齊抿王賜給他的宅子和金銀珠寶時,卻瞪著那雙直直的眼睛,咧著那張黑紅臉上雪白的牙齒,向王上辭行,他拒絕了財物,在大年初一的清晨,坐著那輛王上送給自己的,已經破舊不堪的馬車,踏上了從燕國手中得到的那塊荒園。
他沒忘了他的承諾,他要修盡這天下的水渠,讓這個天下,再也不用靠老天爺賞飯吃。
鐘太後一如往年,她用了一百塊從各家討來的不同顏色不同圖案的布,給他的王兒,用那雙粗糙的大手,縫出了最細密的針腳,熬了一個多月,終於做成了第二十一隻小老虎。
她的王兒,屬虎。
大年初一的清晨,齊抿王田地跪在母后的面前,鄭重地行了三叩之禮,然後,笑著,從鐘太後手裡,接過了那隻肚子裡裝滿了一種叫平安草的小老虎。
他內殿的床頭,他書案的窗臺,他大殿的坐榻邊,都放著這樣的一隻小老虎,這隻縫進了母后滿滿心意的小老虎,曾經帶給他無限的勇氣和堅持,在地府的時候,他蜷縮在湖邊睡覺的時候,兩隻胳膊總是像抱著一個東西,那是他又做夢了,夢見了那幾十隻不重樣的,可愛的小老虎,他總在夢中覺得,懷中永遠抱著一隻。
但每次醒來,總是空空如也。
他看了看坐在母后身邊的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轉過身,以後輩的禮儀,替還在海島上的王孫賈,磕了頭。
這位來自民間的老夫人,沒有受寵若驚,她坦然地接受了王上的跪拜,滿面笑容地拿出一塊自己繡了一整年的百子圖,笑眯眯地放到了滿臉驚詫的王上手裡。
母后坐在旁邊,也看著自己,笑著點頭,滿眼都是期盼。
田地突然有點悲哀,在這個溫馨的清晨,在這兩位可以說最為親近的老人面前。
前世的王后,只與自己生活了一年,便因難產去世,留下了一個病弱似小貓的兒子田法章,而田法章,在國破的時候,以一個最低等的僕人身份,藏匿在民間,才苟活了下來,沒幾年,便去了,留下一個幼小的兒子和貪婪跋扈的母家外戚,國政軍事,都沒有一點發言權,最後的最後,連同他的不滿周歲的小兒子,被秦王活活餓死在松柏間。
也許,在看到前世的王后,年紀輕輕便死在血泊中的時候,也許,在地府,看到那個田建懷中餓死的小嬰兒的時候,他對娶妻,對生子,就有了一種發自骨子裡的牴觸。
他雙手捧著那幅百子圖,在兩位老人殷切的目光中,走出了內宮,他漫無目的地在王宮內遊蕩,看到正在花園裡忙碌的前世的王后,現在的宿司農,沒頭沒腦地把百子圖塞到她手裡,自己卻逃也似地快步走出了王宮。
大片的雪花飛舞在呼嘯的碩風裡,天地間,蒼茫一片。
齊抿王身披一件大紅的披風,懷裡抱著那隻布老虎,站在那九十九層王階之上,出神地望著前方,不知在賞雪,還是在想著他的遠方。
風越來越大,齊抿王的紅色披風,被豪爽的老北風掀起,像齊軍的紅色戰旗,獵獵作響。
他站了好久,在腿被凍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