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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許,那點信任,本身便脆弱得很。
蘇秦閉著眼,使勁聞了聞鼻間的花香,濃烈馥郁,強烈地,不由拒絕地沁入肺腑。
嘴角邊綻出一個淡淡的苦笑,蘇秦慢慢地坐了起來,一個機靈的小花農上前,輕聲叫著大人早安。
蘇秦朝他點了點頭,坐在那裡沒動,直到太陽升得老高,花農的鋤頭伸到了自己的腳下,他才慢騰騰地站起來,朝府裡走去。
書房裡,那方黑亮的硯臺靜靜地臥在書榻上,他看了好一會,沒動,轉身開啟櫃子,把放在最裡面的那個小布老虎拿了出來,放在手裡,又看了半天。
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知道是自己的探子來了,這是他遊歷天下時結交的道上各色人物,是唯一的不靠財物聯絡,而純粹是因欣賞學識和才華相交的一群人,這是他內心中最為寶貴的財富,遍及各國要害的斥侯系統。
&ldo;先生,燕王職已經走了,天還沒亮的時候,連跟齊王,都沒有告別。&rdo;來人聲音雖平,但卻隱有諷刺之意。
蘇秦看著布老虎,笑了笑,輕聲道:&ldo;他傻嗎?&rdo;
&ldo;看他佈局六國斥候之大手筆,精明得很,但有些事情上,卻是傻得可以。&rdo;來人心有靈犀地知道蘇秦問的這個他,不是自己說的那個他。
蘇秦抬頭,略顯驚訝地看過來。
&ldo;比如,在先生的事上,據我所知,他是已經知道您的間諜身份的,但還是如此地為先生出兵、賜田、共擁江山,就差沒以身相許了,若不傻的話,圖什麼呢?&rdo;
蘇秦盯著他,半晌沒動。
&ldo;哈哈,能讓以利舌縱橫天下的武昌君蘇秦不語,想必先生此時,心也已經亂了吧?&rdo;
蘇秦突然迅速彎下腰,一下把那隻小布老虎扔到了櫃子最裡面,啪地摔上櫃門,快步走到書榻前,提筆練起了字。
在聽到一聲輕笑後離開的腳步走遠,蘇秦把手中的筆高高舉起,猛地扔到了旁邊的硯臺裡,墨花四射,把白色的衣服上濺得烏七八糟,就連臉上,也嘭上了幾個黑點子,面色煩亂的人也不伸手去擦,而是拿起那方硯臺,幾步走到櫃邊,啪,扔到了裡邊,跟那隻布老虎作伴去了。
蘇秦從沒感到這間書房如此地狹小,如此地令他煩悶壓抑,他站起來,快步走了出去,無意識地,又來到了湖邊。
石榴花依舊是紅色灼灼,當陽開放,湖水依舊是清澈地看得見底下的小石子。
所以,那天,在水底,他清楚地看到了那個奔跑過來的影子,那雙符合年齡的眸子裡閃動的焦灼。
帶十萬雄兵為自己撐腰,是做給世人看的,假的;賞幾百畝的花田甚至要共擁江山,是做給燕王看的,假的;但那日,那人,那雙焦急的眸子,才是做給自己看的,是出自本能的,他蘇秦能感應到的,真。
蘇秦站在那棵老石榴樹下,撕下一朵花,又一瓣瓣地,扔到湖裡,引得那一對對的鴛鴦前來捉食。
&ldo;到底是誰傻呀,是為了些許花瓣便爭搶的你們,還是隻投了些許花瓣便以為掌控了你們的我?&rdo;蘇秦邊撒著花瓣,邊喃喃自語道。
有好幾天,蘇秦就這樣在府中賞花望湖,過得悠然自得,但這種平靜,很快被一個訊息打破。
☆、孟償君又要搞事情
楚懷王從秦國逃走了,在遭到趙魏拒絕收留後,又被抓回秦國,不久便死在了異國他鄉,終生也沒能再回到他夜夜夢裡的江南,那片青山綠水,那片他曾經在大雪飄飛的冬日裡,挨家送去木炭的楚都 ,郢。
人死為大,秦國表達了一個大國的胸懷,親派王室公子扶棺,赴楚送靈,楚民悲痛,楚王壓抑已久的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