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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那時吧,雙手撐著膝蓋,貓著腰呼哧呼哧喘了半天,驀地一縷若有若無的笛聲鑽進了耳朵,我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靜靜聆聽,心中漸漸清明起來。
許久,笛聲稍歇,抬眼望去,正是這拾遺閣。鬼使神差就進去了,是個書肆,若平時,有書的地方,我就是進去了也是要退出來了,可那次,不知什麼力量牽引著我,讓我推開後門,走進了天井。
一箇中年文士坐在石凳上,手中果然握著一支竹笛。我呆呆盯著笛子看,那文士笑道:“你喜歡這笛子?”我下意識點點頭。
文士又問:“喜歡它什麼呢?”我喃喃道:“有了笛子,就可以,讓他教我,讓他衝我笑。”
文士微微一笑:“那我這笛子送了你可好?”我猛然清醒過來,有些不相信的問:“當真送了我?”
文士點點頭,從腰間又抽出一支略細的笛子:“這是我父親留下的,說是讓我贈給有情人,我把這兩隻都給了你,好讓你去月下吹笛,兩相唱和,可好不好呢?”
我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可是文士給我描繪的畫面太過美好,太過誘惑,讓我顧不得羞窘,慌忙接過了笛子,低頭含含糊糊說了聲“謝”,扭頭跑了出去。到現在,我還能清晰回憶起當時如小鹿撞般既忐忑又興奮的心緒。
將笛子輕輕舉起,手指一起一按,一縷笛音就此瀉了出來。呵呵,當真是沒長進,通共就只得一首吹的完整的笛曲,還是一如往昔的磕磕絆絆,半生不熟。
細想來,商平的忍功也當真是一流的了,若是我有個厭惡到極點的人整天沒有眼色,不知羞恥的纏著我,還讓我手把手的教吹什麼笛子,擱以前,我是想也不想,一腳踹下去的,就是如今,我若不想搭理,也不會如商平那般,明明心中是千般不耐,萬般不願,可仍是拖拖拉拉的教了一隻曲子,才找了個理由,將我不動聲色的打發了。
不過,雖然被商平商戰一教一學無端勾起的一縷綺思現在想來十分的可笑,甚至可以說是可憐。可由此找到了拾遺閣這個鬧市中難得的清靜之地。讓我在一年又一年強求來的三人行中、在一次又一次的多餘、旁觀、排斥以及自作多情後的心灰意冷中,有了一個自我逃避和舔舐傷口的地方,在這裡我收拾心情、重拾演技,出了這裡,我就又是那個成天渾渾噩噩永遠不會受傷的蘇鬱。
這對笛子,當時我是懷著難以啟齒的別樣心思,將其中一隻強塞給了商平,而剩下的一隻,在我落魄潦倒的時候,一直貼身的帶著,成了我自我安慰,自我欺騙的唯一工具,我告訴自己,這對笛子,我和商平,我們倆,是一人一隻的,連商戰,也不曾有。我一直把這當成一個執子之手的誓言、一個永不背叛的約定、一個把心交付的虔誠儀式。
可笑吧,蘇鬱就是一個可笑的傻瓜,永遠自作多情的小丑。這麼吉祥美好的竹笛,怎麼可以為了慰藉我的淒涼,驗證我的可悲,就讓它們勞燕分飛這麼久,我的老夥計,當真是,對不住了。
那麼這輩子,就用它們,去祝福一對真正兩情相悅的有情人吧,強於在此蒙塵,這樣的安排,也算對得起它們上輩子對我的不離不棄了。
一曲終結,前塵往事,於我,終成過眼雲煙。
我將翠笛橫於胸前,一言不發,只是挑眉笑看雲樞。
雲樞不屑一哂:“我就少說了一句,我這對笛子,起碼得用一首不跑音、不胡亂停頓的曲子來換的啊。”
我拉長聲音道:“雲,樞,哥,哥。。。。。。請問何謂君子一諾?何謂大丈夫一言?何謂,”說著帶笑看他一看,“何謂出爾反爾的。。。。。。”
“好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