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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在一家服裝廠工作。&rdo;她的聲音低的幾乎聽不到。北風呼嘯著，雪花又飛起來了，輕盈的在我們身旁飄落，也落在我們的頭上，臉上，身上，可我們心中，全無那份輕鬆的心情去欣賞，我想起了蘇軾的詞：去年相送，餘杭門外，飛雪似楊花。身邊飄落的，自然是飛雪，而眼前之人，不正是楊花嗎?

我們默默無言，頂著飛雪繼續走路，雖然是冬天，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依然不能掩飾她苗條的身材，不知怎的，讓我想起了學校操場邊的那顆白楊樹。

那棵白楊種植的時間不長，樹幹並不粗，然而挺拔，筆直，矗立在操場邊，好像一根旗杆，卻遮出了一大片蔭涼，體育課的間隙中，老師總是招呼大家在樹下就坐，每個人都喜歡這棵樹，孫成個子只有不到一米六的樣子，他抬起頭，看著白楊羨慕的說：&ldo;唉!什麼時候我也能長這麼高?&rdo;

她也不騎車了，就那樣推著走，我覺得不好意思，勸她先走，她搖搖頭：&ldo;我騎車技術不怎麼樣，你想讓我摔跤嗎?&rdo;

這個責任不輕，我只好聽之任之，從她手裡要過腳踏車，推著，我們幾乎是並肩在走。西環路的路燈竟然亮了，在走過一盞路燈時，我瞟了她一眼，哦，她很漂亮，膚色白皙，眼睛很大，屬於那種把美寫在臉上的女孩。

就這樣走，略顯尷尬，我覺得自己有權利打破沉默，於是泛泛的談著她的工作，她不願意深談，卻喜歡談詩詞，談十九世紀的歐洲文學，談泰戈爾，歐亨利，託爾斯泰，還有海明威。出乎我意料，她在這方面所知甚稔，令我這個經濟系的大學生慚愧不已。

&ldo;我就是因為偏科，語文考的分數雖高，別的科目就差多了，終於沒能考上大學。&rdo;我看不清她的臉，但能感覺她的心底那無盡的遺憾，北風甚至帶過來一聲輕輕的嘆息。

&ldo;也不一定要上大學，路有很多，全靠自己走。&rdo;我特別難過的是，明明知道自己的勸慰蒼白無力，卻還不得不這樣說。

而她似乎很感激我：&ldo;謝謝你。畢業半年了，第一次聽別人這麼說。&rdo;她說的第一次是加重了語氣的，感激中透出微微的遺憾。

&ldo;那你還有什麼打算嗎?&rdo;我的聲音也很低，似乎淹沒在北風中了。

&ldo;我，我想自學。&rdo;她顯然聽到了，所以回答的也很鄭重。

&ldo;自學什麼呢?&rdo;我知道自學之路很艱難，還是忍不住問她。

&ldo;漢語言文學。我都打聽過了，用四、五年的時間，到你們畢業以後，我也差不多學出來了。&rdo;漢語言文學!那大概是十門課吧，我只是隱約聽說過，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自考專業。這時候正好拐彎，我走在內側，正好能看到她那雙清澈的眸子裡，發出堅定的光芒，也許還伴隨著一絲憂鬱，但我疑心那是我的錯覺。

一路走著，來到了城邊她工作的綠柳服裝廠，她站住了：&ldo;你家住的遠嗎?&rdo;我告訴她我家離此地足有三十五里山路，她頓時憂形於色：&ldo;如此風雪載途，可怎麼走呢?&rdo;

我知道很艱難，實在說也有些發愁，但我不想露出膽怯或氣餒來，雖然我的肩膀還很雉嫩，可還是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腰板，故作輕鬆地和她告別。

&ldo;你不能住下嗎?要不到學校去湊合一晚，我叔叔在學校當老師，你認識的，楊鴻書。&rdo;哦，原來是楊老師的侄女。可我不想住下，我跟家裡說過了，今天一定回家。如果不是火車晚點，我本來這時候就到家的。所以我謝絕了，她看我很堅決，就沒再堅持，把腳踏車交給了我：&ldo;你推上車，遇到好走的地方就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