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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寧說：“昨天我在鏡子前聽你叫，我就想到了這個傳說，我正比你還要怕許多呢！”她看了看錶，說：“明間差不多了，我要走了，小秦，我們明天再見吧。”

我說：“好。”她走了，我便一個人坐在這兒，收錢，算帳，做些毫無意思的事情。

午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天漸漸地暗下來，一會兒，便整個的室內全是暗色，我也快下班了。我脫下重重的大褂，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往外走。走廊裡的燈暗下來，我走到了大廳那裡，碰見了來值班的同事小許，淡淡地問了個好。就擦肩而過。

小許忽然回過頭來，對我說：“秦姐，你的身上沾了什麼東西。”我回頭一看，沒看見什麼。

小許說：“後背上，我幫你拿下來。”她摸著我的肩膀，從上面撕下來一張小紙條，說：“是一片碎紙屑而已。”

我說：“謝謝。”並且回頭對她笑了一下，對小許的印象一下子好許多。

可是就在我回頭的一剎那，我又看到那面鏡子了。我一向自信我雖然長得不是傾國傾城，可是笑容還是很燦爛的，可我看到，在鏡子裡，那個人的笑，是那麼可怕，形象還是我自己的形象，可那笑容裡就像放了什麼殺人的利器。五官扭曲著，每一個細節都能夠無限放大，變成異樣的東西，那異樣的東西聚合到一起，塞滿了整個鏡面，忽明忽暗，像街上的霓虹燈，晃得人睜不開眼睛。而且，我在鏡子裡，看不到小許，再看她本人，卻還在嫋嫋婷婷地向前邁著步子。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我害怕小許，我害怕鏡子，我像瘋了一樣，一溜煙地跑出了醫院，到了大門口，門崗上的保安看見有人那麼快地往外跑，以為是什麼壞人，就衝出來攔住我，厲聲說道：“你站住。”

我盯著他，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保安看清楚了，他認得我，說：“是秦大夫啊，怎麼走得這樣急？”

“你管得著嗎？”我朝他大喊。巨大的聲音把我自己也嚇了一跳，那不像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而像是採石場上，放炮打石頭的聲音，搖山震地的響。保安小夥子顯然是被嚇著了，他閃到一邊，放我出去。

我感到很愧疚，對他說：“對不起，我剛才實在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保安是個善解人意的好人，他說：“有什麼困難，我如果可以幫你的，你儘管和我說。”

我說：“不用了，我只是一時情緒失控。”就快步地出去了，這天，他，李斯陽沒有來接我，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竟然沒有來，我想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可是放不下架子，覺得我求他事情就彷彿更比他低一等了，所以我摸了摸手機就又把手挪開，我不想讓別人瞧不起我。沒辦法了，只好打車回家去，在街上攔住了一輛紅色的計程車，忽然覺得那顏色十分地噁心，像是——，是什麼我就不想說出來了。擺擺手讓那司機快點把車開走。

司機一腳油門把車開遠了，我覺出他一定在車上罵我呢。我不管，我又叫了一輛白色帶綠條紋的計程車，可也沒有上去。還是靜靜地一個人走吧，這樣心裡能安靜一點。

走了幾步遠，我停下來，想著：是不是應該回去看看那面鏡子呢，是的，應該回去。剛才沒有看清楚，如果不看清楚了它，我是不會安心的。

想到這裡，我又往回走，走到門口，我猶豫了，到底應不應該進去。

保安看見我了，問：“秦醫生，還是叫你秦虹吧。秦虹，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說：“噢，我忘了件東西。”

保安說：“那快去取吧，我給你開門。”他就要把門開啟。我忙擺了擺手，說道：“不，不，不用了，我不進去了。”

保安說：“沒關係的，我別的事情管不著，開門關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