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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惟良倒是步履矯健，裴玄靜三人緊緊相隨，因為林木過於繁茂，幾乎看不見周圍的景緻，只覺得飛瀑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走了一小會兒，裴玄靜忍不住問：&ldo;道長，玉龍子不是藏在白雲觀中嗎?&rdo;

馮惟良頭也不回地答道：&ldo;太多人覬覦玉龍子，放在白雲觀裡很不安全。貧道負有守護之責，怎敢掉以輕心啊。&rdo;

&ldo;哦。&rdo;

瀑布的聲音已近在咫尺，水滴凝成的寒霧從樹蔭的縫隙中滲濺而來，前方的山道突然拐了個彎。馮惟良停下腳步：&ldo;到了。&rdo;

樹蔭像帷幕般朝兩側退去，眼前正是那座山間石樑。從上方俯瞰時就覺得它十分狹窄，飛架在天塹一般的山崖之間，現在靠近了看，更覺其險要奇絕。它的位置在瀑布的中段，洶湧的瀑水從上方奔流直下，如巨浪壓頂般將它吞沒。石樑的下方深不見底，白浪激起的泡沫在雲霧中翻騰，像伸出的巨手，隨時要把石樑拽入無底深淵，再由激流裹挾而去。

這座石樑寬不過數尺，左右沒有攀扶之處，又被瀑水沖濺著，人在上面站立都非常困難，更別說行走了。

馮惟良就立於石樑前，似笑非笑地看著裴玄靜三人：&ldo;裴鍊師，請隨貧道去到石樑對面‐‐玉龍子就藏在那裡。&rdo;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對面的峭壁上，飛簷從樹枝的頂端升出，如鳥翅般張開著。

那是一座佛剎。

已經有一位僧人站在山門前，手捻佛珠，迎候著從石樑對面而來的人。

馮惟良道長率先走上石樑。只見他的白色衣袂在水霧中飄搖，宛若仙人騰雲駕霧，一眨眼的工夫便走到了石樑對面。

來到僧人面前，馮惟良與他相互行了個禮，意味深長的目光交錯‐‐終於來了。

這一僧一道遂一齊面向石樑，靜靜等待裴玄靜他們。

5

崔淼笑起來：&ldo;明明都對上暗語了，這老道怎麼還讓我們過奈何橋啊?&rdo;

&ldo;你怕了?&rdo;聶隱娘道，&ldo;怕就留在這邊。我過去便是。&rdo;她一臉冷漠地望著石樑，就好像望著一馬平川。

裴玄靜也看得分明，石樑本身的寬度足夠一個人從容跨過。但是，從頭頂不停潑濺而來的瀑布和腳下的無底深淵，卻足以讓人心生恐懼，乃至魂飛魄散。令石樑成為不可逾越的，其實不是石樑本身，而是人們走上這道石樑時的畏懼之心。心慌則亂，心亂則危。

石樑所考驗的，是人的信念和勇氣。

裴玄靜說：&ldo;我不怕。&rdo;

崔淼說：&ldo;靜娘不怕，我就不怕。&rdo;

&ldo;好。&rdo;聶隱娘一點頭，&ldo;我先上去，你們兩個緊跟在我後面，既不要向上也不要向下看，只盯著我的背影即可。我保證你們能夠平安走到對面。&rdo;

於是聶隱娘、裴玄靜、崔淼三人前後登上石樑，魚貫而行。凌空飛濺的瀑布形成水霧，和腳下山谷中升騰起來的雲霧交匯在一起，有一刻幾乎把他們的身影都遮蓋了，但下一刻，他們又破霧而出，穩穩噹噹地走下石樑。

馮惟良道長和國清寺的方丈永清相視一笑，並肩迎上前去。

&ldo;阿彌陀佛，三位施主有禮了。貧僧法號永清，是這座國清寺的方丈。&rdo;永清方丈道，&ldo;歷來到國清寺出家者，都必須過這一座石樑。不敢過者，就說明其信心不堅，寺中僧人會將他們一一勸回。&rdo;

崔淼說：&ldo;奇怪，我們又不是來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