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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虛弱地撥開纏繞滿身的紅紗,便望見春空滿臉焦灼,正使勁搖晃我的肩膀。好不容易調勻的一點真元都快被他顛得岔了氣,四肢百骸像被碾過般痠痛不已。
&ldo;春空?你在幹什麼……&rdo;
&ldo;姐姐你終於醒了,擔心死我了!我半夜發現你不在,就知道你肯定偷偷跑來這兒……我找了好久,發現你摔暈在地上,好像還魘住了,怎麼叫都叫不醒,又一直哭個不停,好嚇人……&rdo;
&ldo;哭?……誰哭了?……&rdo;
伸手一抹,果真雙頰濕透,滿是淚漬。思及昏迷中所見所聞的一幕幕,胸口像被猛地塞進一塊寒冰,只想趕緊離開這處處透著奇詭而不祥的喜堂。
&ldo;姐姐找錯了,這不是流泉宮……我們走吧。&rdo;
綰雲宮內的一切,讓我已經有足夠的理由確定,龍君就是那個被整個塗山氏恨之入骨的姐夫。我覺得難過,卻分不清是為雲門,還是為自己。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雲門帝姬的仙隕,真像族人們說的那樣,全是被負心薄倖的龍君所害嗎?他究竟……對雲門做了什麼?
很快我就再沒精力糾結這些。被困在空曠如死城的鏡宮,最初那點劫後餘生的慶幸,被更深的憂慮與不安取代。
鏡宮佇立海面之上,是座陸城,沒有無孔不入的海水。之前總暗暗抱怨老浸在鹹澀海水裡,皮都要泡皺了,乍一離了水,簡直身輕骨健,行動都自如了不知多少,也不必每日辛苦地遊來游去。但春空是海夜叉,離開海水太久,只會令這根基尚不穩固的孩子越來越虛弱。他眼下之所以還能活蹦亂跳,完全是靠我用內丹那點修為在勉力強撐,再加上海面蒸騰不散的水澤之氣養護著。
我肩頭被凌波利爪抓破的四道傷口遲遲難以癒合,且有日漸惡化的趨勢,流出的鮮血顏色不斷加深。失了兜雲錦的包裹,腰後那處雷火擦傷,狀況也不容樂觀。不能用吐納日月精華的修行之法來療傷,鏡城半空有龍君密佈的結界,一旦施法硬抗,觸動了氣機,就會把藏身之處暴露。想起兜雲錦,就不得不想起他。不知他胳膊上那幾道極深的天雷傷,是否痊癒。
我心裡清楚,經過半個月的消耗,這副內憂外患的身骨早就不堪重負,已是強弩之末,恐怕再也支援不了多久。
這些天,除了夜以繼日地四處挖珍珠蘑菇餵飽春空,就是蹲坐崖邊望著腳下萬頃碧波,愁眉不展。鏡城上不接天,下不觸地,是一座困在海中央的孤城,某種意義上來說,同囚籠並沒什麼分別。當初情勢所迫,不得不藏身於此,不料卻陷入了新的困境。這麼一想,又焦躁又洩氣,不知怎麼辦才好。
我從來不是一隻聰明的狐狸,不像其他千伶百俐的同類那樣,逢山開道遇水搭橋,什麼危險都能靠機智來化解。如果哥哥被困此地,他又會怎麼做?如果是雲門姐姐……念頭剛冒出,渾身都禁不住泛起一陣寒戰。那夢魘中慘烈的哭求仍盤桓在耳邊,揮之不去。
掏出懷中收藏的紫螺耳墜,猶豫了許久,遲遲未敢戴往耳垂。雖然我很想聽聽他說話的聲音。這麼多天過去了,搜捕無果,龍君該怎麼給東海水族一個交代呢。可我更怕一旦戴上耳墜,他就會聽見我這邊的動靜。海潮拍打在岩石上的碎浪聲,鷗鳥低迴的鳴叫,很容易就能判斷出,我此刻身處之境,仍舊是在茫茫東海上,並未遠離東粼城。
眼看鏡城的蘑菇都快被挖得山窮水盡,終於被我找出一條可行之路。
時值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