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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陛下又為何在這裡?&rdo;她拂衣落座，袖中取出一個黑漆方木盒，開啟盒子，又取出一截線香、一塊方糕、一隻寸餘大小的白玉藥瓶，一一擺當在我面前。

&ldo;我……不知道，這是夢嗎?&rdo;

她捻起線香，借旁邊溫茶的火爐點燃，慢條斯理地將其立於案面：&ldo;何為夢，何為真?&rdo;

門縫透進一絲混雜水氣的冷風，倏忽掠面而過，那線香竟巋然不倒，只有裊裊燃起的青煙，隨風縹緲四散‐‐

夜空漂浮著煙花綻後的彩霧，圓月高懸，笙鼓奏響，鬼面舞者披甲執劍，含沙射影地上演著那場人人諱莫如深的蒼北大戰……我站在父皇身側，看見下首的太子、秦王、燕王、晉王一一在列。

臺上扮演姜放的舞者正瑟縮跪伏，將&ldo;行軍圖&rdo;遞交&ldo;羌王&rdo;，轉而又一幕，兩軍開戰，&ldo;羌王&rdo;變臉，揮軍兩路，同時圍殺&ldo;太子&rdo;與&ldo;姜放&rdo;，緊跟著&ldo;秦王&rdo;、&ldo;晉王&rdo;率援軍趕至，浩浩蕩蕩、勇武無雙，終從敵軍陣中救出太子，而&ldo;姜放&rdo;身中亂箭，轟然倒下……

&ldo;夠了!&rdo;臺下太子猛然掀翻食案，離席而去。

杯盤狼藉一地，滿座愕然。倒翻的食案後面，一粉雕玉琢的小人兒依舊懵懂端坐。

&ldo;太子成何體統!&rdo;眾人衝著那三歲兒郎，數落起他的父親來。

年幼的皇侄憋紅了眼眶，委委屈屈地抬頭，看向帝席。

我聽見父皇低低嘆了聲氣：&ldo;來，茂郎，到皇爺爺這裡來。&rdo;

父皇從宮人手中接過他的孫子，抱在膝頭，彷彿並未看見方才那一場鬧劇，只是信手從食盤中取了一塊糕點，塞給小孩。

舞樂重新奏響，諸位皇子們推杯換盞間，復又談笑風生起來。只是這小孩格外機靈，他可能是嗅出了諸位叔叔們的敵意，悄悄尋視一圈後，小心翼翼地將手裡的糕點一掰為二，遞與我，眼神裡帶著討好的意味。

我接過糕點，吃得十分忘我。突然一口沒嚥下去，噎得眼冒金星。

忽而天旋地轉，我懷揣著一包果肉乾，跌落高牆，從一群太監手裡扒拉出鼻青臉腫的小良王。

我揉著他頭上的一個大包，氣憤道：&ldo;我去告訴父皇，你等著，我要父皇下旨，你今後跟我住!&rdo;

他裹著我的外袍，小腰板挺直地坐在正蒙殿前臺階上，有些希冀、又有些忐忑，安靜地仰面盯著我，也不喊疼。

看著看著，他的娃娃臉突然出脫成少年面孔。我成了坐在臺階上的那個，他站在我面前，伸手擦我的眼淚：&ldo;對不起，十四叔，該死的是我，不是如來。我能賠給你。&rdo;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猛的一勾手抽他後腦勺：&ldo;小糊塗鬼，你不能安靜陪我哭會兒?&rdo;

他被我一巴掌呼偏了腦袋，就那麼微垂著頭看我。

細雪簌簌飄落，寒風驟起，他臉上血色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盡，彷彿真要把命&ldo;賠&rdo;給我一般。我忙把他拽進室內，按到榻上，圍上被子：&ldo;茂郎，茂郎，不要閉眼，我去叫御醫……&rdo;

他身形似又長大些，約摸是十三四歲時的模樣，頭枕在我懷裡，冷汗浸濕鬢髮，嘴唇一片烏青。他拼命拽著我手腕：&ldo;不要去，沒有御醫敢來…&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