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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瓷缸的深處鬧出一場輕快的水聲，彷彿呢三太子闖進裡頭大戰龍王，混鬥裡潑濺出一串串水花，浸得缸沿上描的白玉蘭要活了般。

過了一會兒，我喊人把佛爺的屍體收拾下去，本該要寫封書信給他主子趙之儀，筆尖還沒暈上墨，鄭西尋不知聽了哪個傳的話，急風急火趕過來。

他頭回光明正大進這宅子，像個傻小子忍不住抬頭張望，見到我慌忙問：&ldo;我聽說出了事，終不放心你擱在此處，還是隨了我才保得周全。&rdo;

我揚了眉罵道：&ldo;這些日子來招兵買馬，你再不會遜於人，馬佔正遠在千里，丁家的人都作壁上觀，只要收拾幾個小猢猻你還有顏面提不周全！&rdo;他見我動了怒，連忙垂著眼說：&ldo;是我忙亂了，你所做自然是萬全，我只願安身麾下以效犬馬。&rdo;

我聽了漸斂怒氣，想著他往昔替我吃的苦，現在出的牛馬力，撫上他的臉頰以示安撫。他又輕聲道：&ldo;趙先生派人送來信，馬佔已經殺出邊境，我只怕他又如魚得水，不肯輕易入網。&rdo;我笑著說：&ldo;飛蛾投火，由他不得的。&rdo;

他怔怔笑著似是不明白，我摟住鄭西尋，見他呆板著面孔甚為有趣，忽然起了玩心，捏著他的鼻子揉搓出付怪模樣。他任由我作弄，眼睛撇到水缸上，不知道有個人正蜷在水裡，只為貪心喝那一缸毒水，早漲得肚皮爆裂奔赴閻王。

這一場胡鬧叫我漸漸睏乏，好像貪玩熬過了鐘的孩子，眼皮支不起精神，鄭西尋忙扶著我偎在沙發上，自己起身欲要站到一邊，我一把拉住他，吊著眼玩笑道：&ldo;此事若成，你也算是平地驚雷的英雄，待到一將功成，務必接我出去。我只想要個小院子，有個花匠幫著伺候花兒，這一輩子便已足夠。&rdo;

他聽了這話好像鍋裡剛撈的蝦，只差渾身冒出熱氣，黝黑的面板泌出一層薄汗，猶猶豫豫坐到我身邊，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言語。

我忽然生出狹促，伸手摸到他身上，順著骨節粗壯的手摩挲到腕子，指腹打著圈緩緩磨擦，瞧著他又淡然笑道：&ldo;若是敗壞，只求你一人脫身，我寧願死了，也不想再落回馬佔手裡。&rdo;

手下覆著的面板越發溫熱，他眸裡跳出一陣閃躍，恭了身子默默爬上來，小心翼翼跪跨到我身上，面孔緩緩壓下，熱氣迎面輕輕噴出，竟是瞪直了眼不知所措。

我側身抬起一隻腳，有意無意勾著他的背，抿著嘴唇嘻嘻笑起來，他輕輕捧起膝彎，火燙的唇捱上面板，再抬起頭，仍是一付恍若無知。

他已經不是孩子，身邊必圍著一園春色，卻仍不知該如何應對我，滿臉露出焦躁的彷徨，像新成熟的獸王揣著掠奪的忐忑。我無心教養他，不等他再大起膽子親吻，揚起手朝他肩膀打一下，板著面孔抽身站起來，一言不發往樓上去。

正如先前謀劃，馬佔一入越境便陷進天羅地網，浴血拼殺十餘日方突破重圍，待九死一生率著殘兵敗將趕回來，卻擱著我不管不顧，遠遠兜個圈子，調轉人馬奔至另一處。

這情形算是蹊蹺，我原本滿心打算他作投火飛蛾，暈頭昏腦之際勢必要自投羅網，未曾想自己竟是一廂情願，備齊了謀策邀君入甍，奈何他竟銷聲匿跡，彷彿忘了世上還有個封瑤，遁藏著不露半分風吹糙動。

眼看一番心血籌措既要付之東流，我滿心焦躁恨不得把天掀下來，日日輾轉反側寢食難安，只管把積攢的忿恨朝著別人撒。

剛剛還心平氣和沏著茶葉，突然抬起手撩翻桌子，抄起各式物件一通胡打海摔，滿屋裡水光砰濺，瓷花亂飛，唬得下人見我就像撞上鬼，一屋的人戰戰兢兢皆如驚弓之鳥。

趁著這般生煎活熬，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