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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定棋一向把林小妹當親妹妹看待，說：&ldo;小妹小時候和我最要好的，她的話就是聖旨，我能不來嗎？&rdo;

林水官早已察覺女兒暗戀陳定棋，怕她越陷越深，犯下門不當戶不對的僭越禮節之錯，索性當眾說穿了，讓女兒死心，說：&ldo;女兒，這位肖木旺，是依爹幫你挑中的姑爺，你上前見禮。&rdo;

林小妹鴨蛋型的臉，刷地白了。她雖是個小家碧女，卻因為從小常在林家走動，受到朱門大戶的薰陶，並不怯懦，隨即拒絕了，說：&ldo;依爹，海軍的女兒，要嫁開兵船的人！&rdo;說著扭頭進了裡屋。

&ldo;女兒，陸戰隊也是海軍！&rdo;林水官徒勞地勸阻，林小妹的倩影倏地消失在窗欞後了。

肖木旺明白，日後他的死敵不單是鄭汝才交代的陳定劍，還多了一個情敵陳定棋！

3

陳定劍剛剛去了林記肉燕店，顧玉秀就乘著小轎到了林則徐祠堂。

顧玉秀跟隨著五爺到了福州，下榻在臺江碼頭的法大旅社。這是一家東洋人開的上等旅館，談笑皆定型賈，往來無白丁，五爺掩藏在這銷金窟裡，出入又有艷幟高張的顧玉秀陪同，自以為能躲過軍諮密探的盯梢，其實五爺的行蹤都逃不過周友三的監視。今天，顧玉秀藉口去買脂粉，瞞著五爺進城直奔海軍陸戰隊的招兵處，貿然想見魂縈夢繞的陳定劍。

門口的哨兵告訴顧玉秀陳大人不在。

&ldo;軍爺，可以讓奴家進去看看嗎？&rdo;顧玉秀與著秘密的欽仰看著陳定劍駐節的招兵處，心海中升起不可企及的憧憬。

&ldo;請便。&rdo;哨兵不像綠營兵那樣的驕橫，滿臉稚氣示脫，話音中還透露出新兵的怯懦。

顧玉秀道過謝後，施施地走進祠堂，每輕移一下蓮步，都覺得踩在陳定劍的脈搏上，與他共呼吸，共跳動心臟。

有兩個文案正在面試十幾個模樣周正的後生，他們非工即農，或者是漁家子弟，凡是市井無賴連大門都不準進入。顧玉秀看了，暗暗欣賞陳定劍的用人標準，由此聯想到陳定劍的內心也一定是品得端正為圭臬，遇到這樣的男人，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她揣著滿心的知足，信步地往裡走，似乎在探求陳定劍留在這江南園林中的秘密。忽然，顧玉秀發現，從花木簇擁的石徑上走來一條熟悉的麗影，定睛一看，正是在上海跑馬廳援救過她的儀鳳小姐。她走進橋亭坐下，亭外油綠的芳草，聳翠的修竹，將她襯託得容光盎然。

顧玉秀快步走進橋亭，施了一禮，說：&ldo;儀鳳小姐，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你了！&rdo;

儀鳳吃了一驚，想不到在這裡遽然遇到顧玉秀，她來得好快呀！嘴上卻掩飾地說：&ldo;我是陪同德國克虜伯公司的大班來公幹的，聽說海軍統制部在這裡招兵，就順道過來看看。顧姑娘怎麼對招兵也感興趣嗎？&rdo;邊說邊示意請她坐下。

顧玉秀懂得尊卑的規矩，在她的對面坐下，不敢捱得太緊，似乎橋亭的方寸就是不可逾越的雷池，說：&ldo;奴家是陪同客人出堂差的。客人在福州有一場生意上的花酒要酬謝，特地請奴家過來應付場面。今天閒來無事，慕名到南后街來走走。&rdo;

南后街是福州專售文房四寶的薈萃之地，不僅書店、裱褙店林立，而且古玩字畫店毗鄰，真是滿街書香，遍地墨韻。所以儀鳳試探地問：&ldo;顧姑娘果然眼高心潔，不知道去逛過哪家書店了？&rdo;

顧玉秀變換了一個喜不自勝的微笑，說：&ldo;書香一掬暖人生，心香一瓣寄衷情。&rdo;

儀鳳恍然悟道：&ldo;原來顧姑娘到南后街來是找意中人的。恭喜姑娘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