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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經濟支柱來自奶奶。她孵小雞賺得的錢,使她可以獲得某種特權,包括小灶和壞脾氣。雙關語的爸爸上大學的時候,沒有像其他同學那樣忍飢挨餓,經過艱難時期,得益於家庭的小雞事業。
雙關語的爸爸當然也姓雙,名魚座。當年也是個淘氣孩子,後來好運撞身,雙魚座稀裡糊塗地考上高中,又稀裡糊塗地上了大學,讀的還是聽來玄妙的物理系。孵小雞的家庭,出了個驕傲的大學生,真是祖墳燒了高香。
剛入學的雙魚座,身上還未洗淨那股濁重的雞屎味兒,已被遠遠近近的親戚視為貴人。雙魚座在同學中也地位非凡,不是因為別的,一是他兜裡有別人想都不敢想的零花錢;二是他能把半個班的同學帶回家,吃毛蛋。大學生正是二十歲左右年紀,家境大多貧困,趕上饑荒,餓得跟狼似的,做夢都不是春夢,而是饅頭大餅。雙魚座的義舉,讓他贏得了遠遠近近的好名聲。別的系的學生恨自己當初沒上了物理系,能和雙魚座當同學。
毛蛋,就是發育成熟卻沒出殼的小雞。煮熟的毛蛋,散發著古怪而不潔的肉香。這些難產兒,緊閉受難的眼睛,青藍的眼瞼覆蓋著微凸的眼球。毛羽溼漉漉的,打著綹,拔毛之後,露出密佈的肉疙瘩。雙關語總能看到死雞眼邊的短短睫毛——他習慣一口咬下腦袋,然後拽下團縮兩側的翅膀。這與他爸爸的愛好不同。雙魚座專門喜歡嚼雞腦袋。小巧的顱骨在牙齒的壓磨下紛紛碎裂,品嚐變得格外具有音效——雙魚座甚至撿起兒子吐出的雞頭,嗍吮和咬碎之後,享受其中有限的汁液。
提前去死,這些小雞反而沒有血跡。雙關語記得每次殺雞時,奶奶必然準備好一隻瓷碗。公雞的脖子彆扭地被扭到一側,菜刀不是剁下去,而是像鋸一樣反覆在脖子上拉動。血浸透羽毛,然後流到瓷碗裡。漸漸冷卻,漸漸黏稠。最後,血完全凝住,變得像一小塊豬肝。
吃雞的時候,雙魚座照樣揀出雞頭。他愛吃鋸齒形的冠子,吃完冠子,再掰開堅硬的喙,吃窄尖的舌頭。成年雞的頭骨不如雛雞那樣脆,出於習慣,雙魚座還是咂咂有聲地吸吮起來。
雙關語八歲的時候,目睹了爸爸倒在車流縱橫的街道上——他奇怪地聯想到了雞血。
那天早晨,他坐在爸爸的腳踏車後座上,在下午交通混亂的道路上穿梭。遠遠地,他看到一個小販——樹起的大草樁上,插滿糖葫蘆。他甚至看清了焦糖泛出明媚的琥珀色。口水湧出,他嚥下喉嚨。他感到爸爸捏了一下車閘,腳踏車停了下來。爸爸把五角錢放到他手心,說:“去,自己買個糖葫蘆吧。”雙關語喜悅地跑到小販面前——他至今還記得,小販的嘴角兩側,長了對稱的兩顆黑痣。他舉著糖葫蘆往回走,手心裡攥著零錢。雙關語親眼看到,人行道上扶著腳踏車把手等待的爸爸,被一輛從拐角衝出來的汽車撞飛。而且是衝著自己的方向飛過來。
爸爸仰面躺在地上。雙關語不知所措。幾秒鐘之後,從他嘴唇上一個細小的潰口,噴出一股極細的微小的噴泉,也就幾厘米的高度。第一下過後,嘴唇邊開了一朵梅花。第二下,噴泉有二十厘米的樣子,像雙關語的塑膠尺長度。第二下過後,像打翻了一個盛雞血的碗。在第三下到來之前,雙關語看到父親的眼睛睜了一下,很短暫,隨後他閉上了——他的臉成了一張鮮紅鮮紅的臉譜。血噴湧得那麼均勻……按照頭顱的輪廓,在地上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