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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中一輛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後座上鄭敖的臉。他穿著黑色大衣，臉色很蒼白的樣子，大概沒睡好，鄭家父子都是桃花眼，眼底有點紅也不顯得狼狽，反而非常漂亮。

我們對峙了一會，他先開口了。

&ldo;你要回去？&rdo;

我點頭。

他沒問為什麼，也沒挽留。

&ldo;讓他們先回去，我們去一趟李家。&rdo;他跟司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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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久沒再和鄭敖這樣平靜地坐在一起。

只是我們已經沒有話說了。

十多分鐘的路程，他沒有再解釋過一句，似乎那次在酒吧就已經把我們這輩子的話都說完了。我以為是我自己要堅定，不要被騙，原來他壓根不想騙我。

他不需要我。

我有點覺得冷，又有點想笑。

看見李家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ldo;我不進去了，你回去吧。&rdo;

&ldo;好。&rdo;

我準備下車，車門卻沒開。

他坐在那裡，背靠著椅背，他轉過臉在看窗外的雪，我只能看見他的後腦勺。

&ldo;我爸的飛機找到了。&rdo;他說：&ldo;整個機尾都不見了，找到了駕駛員和副駕駛的屍體，還有幾具正在辨認。&rdo;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也沒給我說話的時間。

&ldo;開門，他要下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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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很早，我爸披著衣服在餐桌旁吃早餐看書，看見我回來了，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我跟他解釋清楚，他也沒說我什麼。

我爸的性格就是這樣，他總會忘記這個世界並不是他想的那樣，然後提出一些讓人很難做到的要求。但要是別人做不到，他也不會去很嚴厲地苛責別人。他這樣的人，是做不出傷害很大的事來的。

只是我一直不想讓他失望。

&ldo;回來也好。&rdo;他大概在自我安慰：&ldo;吃了早餐沒有，今天的粥很好喝。&rdo;

我盛了一碗粥，坐在桌邊喝，一邊聽我爸陸陸續續地問起鄭家的事，慢慢回答他。管家拿了新剪的玫瑰來插，整個餐廳裡都是香味。我臉上本來是冰冷的，漸漸也暖和起來。

口袋裡的手機一抖，我拿出來，是一條簡訊，發件人是鄭敖。

我勺子一抖，灑了一點粥出來，我爸覺察到了，抬起眼睛看我。

我拿著手機，走到一邊去開啟。

他說：&ldo;小朗，我心裡很空。&rdo;

我打了一串字，又慢慢刪掉了。我本能地想安慰他，想告訴他一切都會過去，事情並沒那麼糟糕，吉人自有天相，再難的日子，只要過去了，回頭看，都是一地燦爛陽光。

但我仍然記得他的高傲，他的沉默，他的一言不發，沒有解釋，沒有道歉，沒有一點示弱，彷彿整件事裡他沒有一點錯處，彷彿我就應該這樣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後，不用一點歉意，不用一點安撫，還會死心塌地的對他，還會為了那一點愛情賤到骨子裡。

我站的地方，擺著新插的玫瑰，花苞上仍然帶著露水。我仍然記得他在花房裡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我拿起手機，一個字一個字地給他回簡訊。

我說：&ldo;去找寧越吧，這世界這麼大，總有你沒玩過的，慡過了就不會空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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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完簡訊，我坐回餐桌旁，繼續喝粥。大概我態度很平靜，我爸沒再問我什麼。

有點諷刺的是，說完這些話，我的心裡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