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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揮揮手,躲去洗澡了。寄居在爹孃籬下省錢歸省錢,可不絕於耳的這個那個卻堪比十萬個為什麼。
第二天是週三,晴空萬裡,積水呼哧呼哧地蒸發了。我的招牌上一派縹緲,若是誰能認出「小仙女裝店」五個字來,我甘願給誰磕仨兒響頭。
我挽著袖子,先是拖著拖把在店門口的臺階上溜達,後是拖著吸塵器在店內的地毯上溜達,又用嶄新的抹布擦了擦嶄新的貨架和檯面,末了,氣喘吁吁地回想:之前活了三十載,竟從來沒有這麼自覺自願地打掃過衛生。
第一筆生意降臨得令我措手不及。
我瞅見一個女娃從我店門口一閃而過,腦後的辮子幾乎與地平線平行。可一眨眼,她又退了回來,閃入了我的店:「咦?新開的?」
我的熱情火燒火燎:「是啊,隨意看看啊,有喜歡的儘管試試。」
女娃二十歲上下的年紀,兩顆眼珠子靈活得像擲出手的骰子。剎那間,她瞄中一件綠茸茸的長大衣,試在身上就再也沒有脫下。經過四五個回合急匆匆地討價還價,她賞了我四百二十大元。
在歡蹦亂跳地閃出店之前,她還撂下一句:「姐,我去約會了啊。祝我好運。」
我連連道:「好運,好運啊。」
我將鈔票攥得緊緊的,笑成一隻老鼠。不用看上司的欺軟怕硬,也不用看同行的笑裡藏刀,我唐小仙自由自在地也能賺到鈔票。可才一會兒工夫,我又愁眉不展了:有朝一日我搖身一變,變成不可多得的女企業家,接受採訪時說些什麼比較好呢?
整整一上午,我的店內人頭絡繹不絕。大媽大嬸們閒得心癢癢,進店與我嘮嗑:「閨女,自己開的店啊?」「姑娘,這麼小就有自己的店了啊?」「丫頭,多大了,還不到二十五吧?」我笑得臉都僵了,可惜,一文不值。
「小仙女裝店」只有我一人,所以到中午大媽大嬸們紛紛回去飽餐時,我只得一人在店中啃食麵包。我正啃得酣暢,卻聽見店外有車鳴笛,一聲聲甚為急促。我抬眼,看見店門口泊著一輛麵包車,車身上寫著「倫語裝修」四個大字。只一眼,我就連名帶姓地脫口而出:「鄭倫?」
鄭倫在車內向我招手,我虧心地想:莫非他來向我索賠被我招牌上的黑漆偷襲了的大衣?
我手擎麵包慢騰騰地蹭至店門口,說道:「不賣零食。」
鄭倫對我一笑,燦爛極了:「我不是來買零食的。我是來……」他故弄玄虛,話說了一半,住了口,用手指了指我那縹緲的招牌。
我陰沉著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鄭倫一愣,又道:「這應該是福吧。」他一邊說,一邊下了車,拉開麵包車的後門。
我一眼就看見車內躺著一面招牌,烏黑的底色上,凸著銀燦燦的「小仙女裝店」五個大字。我將上半身撲入車內,口水幾乎滴下來:「這,這不會褪色了吧?哎呀,鄭先生,您真是大好人,這,這叫我怎麼好意思?」
鄭倫的聲音自我身後鳴響:「保證不褪色。我給你打個六折,四百塊。」
我一聽,腦袋立馬從車內撤了出來,嘴邊的口水也隨之乾涸了:「什麼?四百?鄭先生,我唐小仙何時僱你給我做招牌了?」
鄭倫撥了撥額前的頭髮:「唐小姐,你的舊招牌弄髒了我上萬塊的大衣,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這新招牌,我還給你打了六折。你說,我是不是仁至義盡了呢?」
過了一個小時,我的舊招牌就登上了收廢品大爺的板兒車,而鄭倫送上門的新招牌,卻高高在上了。在這一個小時中,我磨薄了豐唇,才把四百元砍到了三百八十元,並囊括了人工費,以至於讓穿上萬塊大衣的鄭倫在梯子上爬上爬下,撬釘子,掄錘子。
大功告成後,我仰頭道:「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