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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不記得他跟我提過這回事，我跑去跟客人說酸奶昔可不可以，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再跑去告訴他換成酸奶昔。我看到他拿出香蕉扔進了攪拌器，我說，這裡面放了香蕉，不就是香蕉奶昔嗎？

他像要吃了我一樣，衝我吼：這是酸奶昔！

但是你放了香蕉不是嗎？

這是香蕉奶昔！

那到底是香蕉奶昔還是酸奶昔！

這是香蕉酸奶昔！

我登時覺得五雷轟頂。

我站在店門口思考要不要立刻走人，我的外套還扔在倉庫，我現在可以進去拿著外套，然後對坐在店門口的老闆說一聲：我不幹了，這幾天的工錢也不要了。再順著這條路下去，一直走到第三個路口，左轉，回到我住的地方，開門，上樓，開啟房間，摔衣服，罵娘，再為明天的生計發愁。

我想得很過癮，很痛快，可我不能這麼做。因為我還要活下去，還需要錢。錢永遠是最大的問題，有了錢就有了選擇的權利，沒有錢就只能逆來順受。我需要錢，需要一口飯，需要一件防寒的衣服，所以我必須留在這裡，必須捱罵，沒有選擇。

沒有選擇的權利了，我對自己說，忍住，只有不停地忍下去，忍到最後，才會得到想要的結果。我花了很長時間用各種名言警句說服自己不要走，一定會有新的轉機。我看到老闆正坐在店門口的椅子上發呆，他戴著墨鏡，神態很怡然。我走上前，躊躇片刻，直到他發現我有點不對勁，才把臉轉向我。

我有些話想說。

他點了下頭，有點莫名。

能不能把我和調酒師的工作時間換一下，我實在沒法和他一起工作。做服務員本來就是件毫無創造性的重複性工作，這麼枯燥，我還要忍耐內部人員的壞脾氣。我來這裡是工作的，不是來遭受人格侮辱的。這樣我根本幹不下去。剛才那桌客人要香蕉奶昔，他一會兒告訴我只有酸奶昔，一會兒又告訴我只有香蕉酸奶昔，我簡直不知道我們店裡到底有什麼了。

只有他對你這樣嗎？老闆問。

是，其他人都還挺好的，就這位調酒師，我實在不知道哪裡觸怒了他，讓他這麼不高興，從來沒給過我笑臉，說話都是感嘆句，能吼則吼。說到這我又重複了一次：我來這裡是工作的，不是來遭受人格侮辱的。說罷此話，我心裡不禁一酸——我他媽圖什麼啊？

老闆同意把我們的工作時間分開，但在分開前我們還要一起工作兩個星期。我開始感到煎熬。　。。

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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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坐在吧檯上發呆，旅遊淡季的時候客人寥寥無幾，吧檯裡坐著一個女人在看書。

你在看什麼書？我問。

她把封面給我看了一眼，對我微笑。我搖搖頭表示沒看過。

我也寫過一本書。

她抬頭看我，問是什麼型別。

小說，瞎寫而已。

噢——有機會可以發給我看看。

好。

你是這裡的義工嗎？

義工？不是，我是員工。

拿工資的？

對。

她點點頭。

你也是員工嗎？我問。

不是，她搖頭，我是這裡的老闆。

老闆？這個詞叫我驚訝了一下，我再次問，真是老闆？

對啊。

你是那個老闆的女朋友？

我們已經結婚五年啦。

我再次驚訝，他們完全不像已婚族，看上去還很青春。

我怎麼稱呼你？我問。

小明，他們都叫我小明姐。她說。

我和小明姐很聊得來，過了十二點，她叫我去冰箱裡拿酒喝。我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