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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藍寺離這裡多遠?」奚不問問過又覺得自己連這裡是哪都不清楚,又加了一句,「此處是何地?」
掌櫃知道他來時帶著傷,是那佛修躬著身背進來的,聽他如此問,也不覺得奇怪,只是答道:「此處乃是雲州地界,離伽藍寺並不遠,兩日的腳程。」
「不過伽藍寺在郊外之地,現下已臘月,小仙君要去的話,可要多備些衣物,大病初癒只穿這些可不行。」
奚不問腦內轟然,如何已到了臘月,與沈心齋對質那日明明才是十一月底。
「今日何日?」
掌櫃答:「臘月初二。」
他竟然昏睡了六日!甚至已過了與薛家的一月之期,也不知道奚家現下如何了。
而這六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也完全沒有頭緒。
自己的眼睛復明,伽藍寺被屠,按常理無念也不可能不留隻言片語便離他而去。這一切都太反常了。
太多疑惑佔滿了他的腦海,他木然地轉過身,卻聽到掌櫃在身後響亮地打起算盤,一邊嘆道:「嘖,那佛修也是可憐人,樣貌非凡,可惜看不見,拄著盲杖一路摸,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摸到。」
「你說什麼?!」奚不問驀地轉回身,肘將筷桶碰到了,筷子嘩啦啦散落下來,鋪到檯面,落在地上,一片狼藉。路過的小二生氣地甩了一下肩頭汗巾,不耐地蹲下去拾筷子。
「那佛修,樣貌非凡?」掌櫃復又抬眼,停了打算盤的手。
「不是,你說什麼盲杖?」
掌櫃莫名其妙:「對啊,你那朋友不是個瞎子嗎?」
「他不是……」奚不問的喉頭哽住了,也不知他是在反駁別人,還是在反駁自己。他的心沉下去,沉到底,他升起一種十分不祥的預感,好似一座巍峨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做你的眼睛。」
睡著之前,他依稀聽到無念這樣說。太縹緲了,他以為是飛絮,卻不料是種子,執著地落地生根,開花結果。
他猛然想起上一世聽過的話本,想起雲州的千年古剎,有擅換目之術的老主持。
他以為子虛烏有的傳奇之說竟真有根據,那古剎或是伽藍?那換目之術,竟傳承至今?
他想不通,想不透,狂奔回屋,對著鏡子看。
淺淡的瞳仁,似琉璃生輝,熟悉又陌生。
他眼底映著自己,可從自己的眼中,他又好像看到了無念,看到了雲沖和。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沒想到,他當真做了他的眼睛。
傻子。
真是傻子。
上一世他不要命,這一世他又……
為他,一而再,再而三。
這不是他想要的。
獵獵的風從他耳邊呼嘯而過,如刀凌遲,割他肌體,剜他心臟。
「一定要等我。」奚不問想。夜風凜冽中,他噙著熱淚朝伽藍寺狂奔而去。
作者有話說:
與此章相關的第28章有小修,修改了一處地名,刪除快取重進可讀修後內容,但對情節合理性不太苛刻的讀者,可以不用回溯,影響不大。
第66章 屠戮第六十五
奚不問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伽藍寺是一座非常美麗的古剎。
它立於山中最幽靜處,溪流清澈,青苔蔽身,紅牆灰瓦,再往上行有一口千年前留下的古梵鍾,上雕佛光普照圖,鐘聲響起時,悠遠肅穆,沉沉如西方梵音,可使青鳥伏拜,鳳凰來朝。
此處是福地,沒有人不虔誠而來,應心而去。
可他看著眼前慘狀,憤怒、忿恨、哀慟,萬千語言都蒼白。橫陳的屍體,雜沓的血跡,倒塌的燈柱與石桌,鮮血順著泥土匯入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