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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1/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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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腳型不堪。由性自尊而導致的性自負和心理自卑構成潘金蓮的神經症人格,其心理是變態的。對性的無限追求給她的生活伏下危機,她總有一種不安全感。“性極多疑,專一聽籬察壁”。一旦追求的目的沒有達到,或遭受點挫折,她在精神心理中便無法調節抵消,或尅迎兒,或毆秋菊,兩般發洩都不行時,便只有手抱琵琶自怨自嘆。然而,當她得意時便忘乎所以,甚至鬧到吳月娘房中而至不可收拾地步,終於不為吳月娘所容,以二十兩銀子賣出。張竹坡說:“夫不有子虛,則瓶兒歸西門是無孽之人。”我用“道德性焦慮(moral anxiety)來分析李瓶兒的人格心理,正是基於這段話。此處“孽”字顯然是罪惡的意思。查《詞源》“孽”本沒有罪惡之意,只是後人把佛教講的“業障”誤為“孽障”,才有了“業”與“孽”的相通。“佛教稱過去所做惡事造成的不良後果為業障”(即孽障)。查《現代漢語詞典》,“業障:佛教徒指妨礙修行的罪惡”。張竹坡看到的雖然只是李瓶兒做了惡事,但聯想到他認為“瓶兒是痴人”,我們就會明白,同樣害死親夫,為何不稱潘金蓮為有孽之人的原因了(他稱 “金蓮不是人”)。

在張竹坡看來:作孽,對潘金蓮來說不會產生任何影響(但沒有看到潘金蓮作孽時,已是神經症患者),但對“痴人”李瓶兒則不然,此孽將影響她的後半生,所以他滿懷同情的口吻說出本段開頭那段話。我說李瓶兒有“道德性焦慮”,就是指她對自己所做的惡事──氣死花子虛——在道德上不自知地進行自我譴責。李瓶兒“痴愛”西門慶,在這點上我同意孫述宇先生的觀點。我認為,在明代社會中出現西門慶(儘管書中稱宋代,實際寫的明代)這樣的能人,不僅應在歷史學、經濟學等領域受到重視,在人性發展史上也應該濃濃地抹上一筆。“個體心理學(individual psychology)發現:生活中的每一個問題幾乎都可以歸納於:職業、社會和性這三個主要問題之下。”(阿德勒《自卑與超越》)西門慶的職業雖然是理刑副千戶,但就上提之“職業”的真正含義而言,西門慶是個商人,他不僅能從商品交換中牟利,甚至能從婚姻中賺錢,作為商人西門慶是成功的。西門慶的社交能力更不用說,他能從一介白衣升為理刑副千戶,誰不佩服(儘管手段不正大),就性的問題來說,我們當然不希望能從西門慶身上看到什麼浪漫情調,他同女人的關係只能是征服與被征服的關係,西門慶是成功的。從以上的分析看,不論哪方面,西門慶都是當時社會中出類拔萃的(不一定是好的,但他卻是代表先進的)。李瓶兒在社會地位上,比西門慶要高一些,而且也不缺錢花,她缺少的是精神寄託和生理的滿足。而西門慶所表現出的極強的生命力,不僅使她在精神上,而且在肉體上得到滿足。所以她對西門慶說:“你就是醫奴的藥一般,一經你手,教奴沒日沒夜只是想你。”為了嫁給西門慶,李瓶兒氣死花子虛。但不論她的動機多麼合理(愛西門慶,恨花子虛)多麼沒奈何(那個社會只有夫休婦,沒有婦休夫的道理),事情的結果卻是做了“孽”,而且此孽深植李瓶兒的潛意識,一旦受到外在條件的啟用,它便會表現出來。花子虛死後,李瓶兒催西門慶早些把她娶過去,“‘休要嫌奴醜陋,奴情願與官人鋪床疊被,與眾位娘子做個姐妹,奴自己甘心,不知官人心下如何?’說著滿眼落淚。”“‘隨問把我做第幾個也罷,親奴捨不得你。’說著,眼淚紛紛的落將下來。”“‘奴情願伏侍你,鋪床疊被’說著淚如雨下。”每次李瓶兒談到要嫁過去時都哭一番,為什麼呢?張竹坡說:“人謂寫瓶兒熱,不知寫瓶兒心悔也。”“乃深悔從前貨落人手。”我認為,李瓶兒幡然有悔,但不是為“貨落人手”而悔,乃是為作“孽”而悔。氣死花子虛這一惡事,在李瓶兒正常的心理活動中形成孽障(業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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