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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看出來的?」
「這個木倉很沉,金屬質地,」遲意道,「按斤賣應該也要十幾二十塊吧。」
「……」青年被說愣住,然後放聲大笑。
遲意那時沒覺得尷尬,只是單純的想一個人笑起來的聲音可以這麼好聽,相貌清冷但性格絲毫不冷漠,溫潤如玉。
「你挺有趣的,」青年笑著往前走,晃著手電的光,轉頭正兒八經的問了句,「請問小藝術家叫什麼?以後去那兒可以聽你演出。」
「遲意。現在還不是藝術家。」她紅著臉柔聲說道,「遲到的遲,意會的意。」
「獨倚畫欄如有意,簾旌不動夕陽遲。」青年隨口道。
『獨倚畫欄如有意』是曹雪芹先生的,『簾旌不動夕陽遲』是宋朝的陳與義登嶽陽樓留下的。他能隨口就來,韻腳意向都不差,文化涵養挺好的。
遲意內心考量,有些好奇他是做什麼的,晚上經綸廳裡出席的人除了阿洛塔的政府官員、維和部隊,餘下的中國大都是在阿洛塔有些地位的商人。
遲意安靜的跟著他。
這條路很黑,四處都是斷壁殘垣,每走幾步就要想辦法弄開石塊,稍有不慎就會引發第二次塌方。
最後,精疲力盡的兩人停在了一個實在拆不了的狹小空間裡。
遲意道:「會有人來救我們嗎?」
青年沒有正面回答她,隨口問了句:「吃糖嗎?」
沒人能在這個時候拒絕糖果的誘惑,他從口袋裡摸出一顆油紙包著的糖果,四四方方。
「謝謝,」遲意接過,仔細拆開包裝,將糖果含入口中,拿著糖紙看了看,最後疊放整齊藏在口袋裡。
青年瞥見她的小動作,唇邊笑容清淺:「這個是黑棗糖,你要是喜歡吃等出去了給你買。」
遲意點點頭,「好吃的。」
畫面突然一轉,劇烈的爆炸聲襲來,房間二次坍塌形成了洞口,他們已經從廢墟出來了。
跑到外面,嘈雜的聲響遍佈四周。
遲意搞不清發生了什麼,她緊緊地抓著青年的胳膊,往他身邊靠。
有人,其他人!前面黑黑的影子突然倒在了地上抽出,破空襲來的聲音。
「快跑!」青年低聲一呵,反手抓住遲意細細的手腕就往回逃跑。
遲意自身也跑的飛快,生死一線的關口,誰都不想稱為彼此的負擔。
太黑了,看不清,火光,濃煙。
後面有人在追,遲意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不是她平時接觸到的語種,語氣很兇,讓人不敢放慢腳步。
強烈的第六感,意識到有什麼東西從漆黑夜空裡砸了下來,遲意看見時已經晚了,來不及躲了——
她舉起左手,用小提琴擋在兩人前方,雙臂被震的一麻,整個人朝後連退了好幾步才站穩——一塊碎鋼片飛快地撞上小提琴,琴絃秒斷哀鳴,琴身裂成兩半,鋼片斜斜的砍在她左肩。
咔嚓聲響,麻木的疼痛襲來,她整個人都沒辦法站立住。
「小藝術家?」青年連忙扶住她。
「樓,樓上有人,丟下來的。」遲意轉頭看向青年左側方倒塌一半的大樓,疼的直抽氣,「走,快走。」
青年看了眼遲意左肩朝外噴湧的鮮血,身後錯亂的腳步聲。
來不及遲意,他將人抱起跳到廢墟從後。
「別說話,噓。」青年低聲湊近遲意的耳朵,聲音壓得十分低。
遲意耳朵燙燙的,左邊身體撕裂了劇痛。
青年手忙腳亂地從口袋掏出一顆糖,胡亂地剝開糖紙放在她嘴裡。
淡淡的甜味在嘴巴里融化,就跟左臂源源不斷朝外噴湧的鮮血一樣,遲意虛弱的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