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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科手術室外，他一眼就瞅見了張嬸，上前雙手抓著張嬸的胳膊就急急地問：“張嬸，我爸他怎麼樣，是不是很嚴重啊？怎麼出的車禍？肇事司機呢？”

“阿龍，你別急！先坐下，醫生已經在搶救了。”張嬸將程龍拉著坐到走廊的長椅子上，“你爸早上開著老年車說要進城去店裡看看，誰知剛一出村子到大路上，就被迎面開來的大卡車給撞了。那個挨千刀的司機開車就跳竄了。是村口的你狗子叔先看到了被撞的你爸，就趕緊撥打了120，並叫了村子裡的人。等村子裡的人開車去追那輛大卡車時，追了幾里地也沒有見到蹤影。120來了之後，將你爸抬上車送到了這裡。”說著，張嬸就流下眼淚，並用衣襟擦了擦。然後，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疊錢，大約有個三四千塊的樣子，塞到程龍的手上，“這時來的時候你狗子叔他們臨時拿的四千塊錢，先付醫療費吧，不夠咱再想辦法！”

“張嬸，這錢你先拿著，醫療費我會想辦法的！”程龍又將手中的錢塞給張嬸。

“這孩子，拿上！嬸，知道你現在手中也不寬裕，都幫小雪交了學費，嬸還沒謝你呢？”張嬸又將錢強行塞給他。

正這時，過來一個拿著幾張單子的護士，衝著他們問：“你們誰是程子善的家屬？”

程龍趕忙站了起來：“護士，我是他兒子！”

護士將手中的幾張單子遞給他，面無表情的催促：“拿著單子去視窗交費！”然後轉身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程龍只好拿著這幾張單子一路小跑的下了一樓，到收費大廳交費視窗排隊交費。

等了大約五分鐘，他這才交了費，幾張單子下來一共交了三千七百五十五，張嬸剛塞給他的四千塊錢轉眼就只剩下二百四十五塊了。此時此刻他才真正感覺到錢真TMD不頂用，但是現在要就爸爸，即使花再多的錢也無所謂的。

自從他五歲跟著母親來到程家庵後，便暫住在了因老婆嫌他窮而帶著女兒跟有錢的外地人跑了的程子善家。那時程子善剛三十出頭，父親剛剛過世，他便接手了程記裁縫店，因手藝生疏還不到家，程記裁縫店的生意很冷清，僅有幾位老顧客偶爾會來做衣服，因此生活過得很清貧，等女兒出生後，多了一口人日子就過得更清貧了。在女兒剛滿兩歲之時，他老婆實在是過不下去這種苦日子了，就抱著女兒跟一位有錢的外地人，趁他去店裡不在家就跑了。起初程子善還找過一段時間，時間長了就不找了。一心學習裁縫手藝，店裡的生意也慢慢好了起來，一忙他就直接住到店裡了，反正自己就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程龍的母親帶著他來到了程家莊，正好遇上程子善，就讓他們住在了老房子裡，而他自己則搬到了店裡。程子善對待五歲的程龍跟自己親生兒子一樣，要什麼買什麼，還送他上學。半年之後，程龍的母親就嫁給了程子善，並給程龍重新上了戶口，改姓了程。三年之後，他母親因患重病撒手而去。以後的日子便只剩下程龍和程子善兩人相依為命過日子，他就跟著程子善進了城，並租了房，留在了裴城。

去年底他父親程子善上了年紀，眼睛不太好使了，而且身體健康狀況也每況愈下，只好打電話給程龍，讓他回來繼承了祖業。程子善手把手交了程龍半年，程龍的手藝基本可以了，他就告老還鄉又回到了程家莊，住在老房子裡獨自生活。沒想到回家還沒幾個月呢，程子善就出了車禍，現在躺在了醫院。

其實，程子善有很多機會是可以再婚的，但是他沒有再婚。程龍知道，程子善這都是為了他，不想讓他受到委屈。

程龍交完費，又跑回了二樓。手術室的燈還在亮著，他父親還在裡面搶救。

“這都進去快一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好呢？”張嬸急得眼淚又流了下來，趕緊又用衣襟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