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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青松轉過身,一撫鬢角,心想你這隻兔子比我勇敢嗎?顯然沒有!但比執拗,劉青松甘拜下風,當下立刻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換上一副慷慨赴義的表情,轉過身來,“桑先生!在下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但也讀過不少書,你不可以這樣侮辱在下的人格。在下不是貪生怕死,自刎謝罪就是勇者麼?不!這是懦夫才會做的事情,在下堂堂男兒,敢作敢當,怎麼能不努力承擔,而只想著一死了之呢。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是大不孝。”
劉青松氣喘吁吁地住了嘴,看著桑辰一臉驚怔地看著他,心裡不禁得意。
桑辰回過魂兒,迷茫道:“劉醫生,沒讀過書又讀過不少書,究竟是讀沒讀書呢?”
劉青松頓時洩氣,他不知道這隻兔子的關注點從來與常人不同,但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一撫掌道:“走!咱們出去。”
說罷,扯著桑辰的大袖便往外走,邊走邊絮絮叨叨,顯然把桑辰算作自己同一戰線,“我決定去買個禮物送給冉顏,然後再誠懇地道歉。”
這個辦法,是劉青松所能想到的最靠譜的辦法了。而事實上,冉顏是個直接的人,只要誠心誠意地道歉,她接受的可能性很大。
辦法倒是個靠譜的辦法,關鍵是辦事的人不靠譜。
……
半個時辰以後。
……
聚水縣最大的茶樓裡,劉青松與桑辰淚汪汪地坐在表演話說的臺下,臺上的師父正演得精彩。
“話說”也就是評書,一般茶樓裡說的評書無外乎就是佛教故事,而這聚水縣裡倒是有些新鮮,說的《玉搔頭》,是漢武帝與李夫人的故事。
話本中也有穿插戰事,朝堂風雲,俠骨柔情,最是動人。連劉青松這種閱書無數的人都有些佩服寫出這個話本之人,實在是絕妙啊!
劉青松相對來說更喜歡八卦一些的,比如歷史辛秘、私密的感情故事,而桑辰則是聚精會神。
恰逢這段講到雁門關戰匈奴,一名叫齊良的青年郎君對將士們炫耀他家裡的新婦。劉青松令小二添了茶水,一邊往嘴裡塞著小點心,一邊評價故事中的內容,“這個齊良一定會死。”
“為何?”桑辰有些不悅,因為齊良是個有勇有謀的年輕郎君,眼看著前途大好,怎麼會死?
劉青松不以為意道:“你都不看話本子的嗎?從古至今的故事裡頭,但凡長得英俊瀟灑,情深意重,在征途中思念妻子,或者有個未完成心願的,最終必然會死。”
他這廂話音方落,臺上的評書師父便哀哀悽悽地道出了齊良的死訊,臺下的茶客頓時唏噓惋惜,甚至有人掬一把傷心淚。
一語成讖,桑辰愣了愣,半晌未反應過來。
很快的,故事又回到了漢武帝的李夫人的身上,兩人再次聚精會神。
臺上正說李夫人病重,漢武帝多次求見卻被李夫人婉拒。
茶樓中光影漸移,熾白的陽光漸漸地變成金紅色,中間書評的師父歇了好幾番。
最終是李夫人死後,武帝招來方士佈陣召回夫人魂魄,他痴痴地看著那個仿如李夫人的身影,悽然寫下:“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姍姍來遲。”
是你嗎?不是嗎?站起身觀瞧,心中焦急,為什麼還沒有到來呢?一語道盡斷腸的思念。
劉青松與桑辰已是淚流滿面。
桑辰有些羞赧地抹了抹臉,劉青松哈哈笑道:“隨遠兄,咱們都是性情中人,性情中人。”
從茶樓出來,已經是華燈初上,原本是要買禮物的兩個人喝了一肚子茶水,掉了幾滴眼淚,已經將來意拋諸腦後。
桑辰還沉浸在故事裡,唏噓不已,“世間之遠的距離莫過於陰陽兩隔。”
“非也。”劉青松接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