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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似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陳晉安散漫的目光終是在陳達身上聚焦:「真的嗎……阿達,真的嗎?!她會原諒我嗎?我還和她,還有可能嗎?」
陳達肯定點頭:「自然。只要少爺往後再不要犯錯誤,好好在一旁守護她幫助她,時間長了,她定會放下仇恨。」
陳晉安本來是被陳達拖著走,突然間,又覺得雙腳有了力氣,竟然能跌跌撞撞跟上陳達的步伐。他走了好些步,忽然抬袖一抹臉上的塵泥,雙眼放光看陳達:「你說得對……未來還長,我有一輩子時間!只要我真心待她,總有一天,她會看到我的好!我有家世有能力,也不比那沈鴻銳差在哪裡!」
聽這句話前半段,陳達是想點頭贊同的,卻不料後半句話竟轉去了沈鴻銳身上。他有些猶豫有些擔憂,可思及陳晉安已經醉了,還是應了是。陳晉安得了他的肯定,卻終是安了心,聽話讓大夫看診,又重新洗了個澡,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再見,昨夜那個脆弱頹廢的男人便沒了蹤影,陳晉安依舊是他熟悉的那個陳家族長,從容不迫,溫雅鎮定。
寧如欣經此一事,對陳晉安徹底死了心。可那夜的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無數次轉述到她耳中。寧如欣的傷疤被一次次揭開,終是忍無可忍,再不願待在盧陵。恰巧寧家車隊即將啟行去西域,遂要求跟著一併離開。
寧清卓心中難過。她重活一世,最大的心願便是寧如欣和高元緯幸福,現下寧如欣落得這般收場,她受到的打擊不比寧如欣小。卻還得苦苦撐著,不能表現出絲毫,免得反倒讓寧如欣擔心。念及現下局面已經糟糕透頂,寧如欣出外或許反而能散散心,加之高元緯也在車隊,多少有個照應,寧清卓幾番思考,最後還是應允。
這日,寧清卓送別了寧如欣,心情低落自不必提。她從驛站打道回城,返途經過官道邊小亭時,卻看見了兩人兩馬和一桌酒席。其中一人正在小亭的石桌邊擺酒菜,另外一人立在亭外遙遙看她,赫然是孫劍鋒。
寧清卓腳步不停,一臉漠然經過,便要離開。孫劍鋒卻上前擋住了她的路:「我也要回京了,過來陪我喝個酒,給我送行。」
一瞬間,寧清卓只覺心中負面情緒剋制不住:曾經發生過那許多事情,他怎麼有臉假裝沒事人一般,這樣過來接近她?!
——寧如欣已經離開了!她為何還要顧忌這許多,與這變態虛與委蛇!
——不如便好好說道說道上輩子的恩怨!
☆、第42章 往事如塵
這個念頭在寧清卓腦中閃過,極具誘惑,激得她心臟都快跳了幾拍。她憎惡孫劍鋒,日日裝作不記過往與他相處,她也累。她想痛痛快快打他想罵他,想盡一切可能去報復他,讓他痛,讓他悲苦,讓他也為曾經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可前世兩人的爭鬥一幕幕閃過,寧清卓終是壓下了這股。她非常清楚,她鬥不過他。這個男人的優勢擺在那裡,現下的她根本無法超越。好容易重活一世,她不想就這麼撕破臉,然後以卵擊石,或者是……自損一千殺敵八百,自虐以傷人。
寧清卓忍耐停步,低頭垂眸,只待平復心情。
孫劍鋒看著寧清卓長長的睫毛以極快極微小的頻率輕顫,目光剋制不住有了些灼熱:這副模樣,讓他想起前世兩人初見那一陣。每每面對他時,她的心中總是轉著數個想法,從來不曾停止過謀算。那些時候,她的眼睫就是如現下這般輕顫。
孫劍鋒依舊記得在天牢裡,他抓住她的頭髮漠然說出「你只需要害怕我,便夠了。」不論何時,他的鎮壓都效果極佳。他親手在她的心中埋下了畏懼,卻終是厭倦了看她強壓害怕的神情。這是他自釀的苦果,於是他再沒有看過她笑,再沒有好好與她說過話……
孫劍鋒知自己傷寧清卓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