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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麼說。”貴志伸了伸懶腰，坐了起來。

“起來了？”

“啊……”

貴志環顧了一下四周，像是在找短褲。貴志每次都是這樣，親熱後會突然站起來穿起衣服。有時候，剛剛興致盎然地做完愛，就立馬恢復了一副冷靜的面孔，繫著領帶。

這樣的情形，冬子已不知經歷過多少次。

“回去嗎？”

“已經十一點了。”

“再呆一會兒吧……”

冬子說到半截，就緘默了。

以前，每當這時，冬子總是這樣說。體貼的貴志，表現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然後就點上一支香菸。冬子知道他回家並不意味著就是為了妻子。很多建築的設計方案、繪製圖紙都得夜裡去完成的。儘管如此，貴志一說到回家，冬子就立刻聯想到他的妻子。

可現在已經不是能夠說親密話的關係了。兩人早已分手，再去挽留他，就會顯得很尷尬。

貴志撐起上身，靠在床上，開始吸菸。在淡淡的檯燈燈光中，煙的火光，一會兒膨大，一會兒縮小。

“幾點出發啊？”

“晚上十點。”

“你一個人嗎？”

“當然是一個人。要不要給你買些特產？想要點什麼？”

“不用了。”

“等我回來的時候，你也就出院了。”

“但願……”

“要是遇到什麼難處，就跟船津說。”說完這話，貴志下了床，開始穿起衣服，“下週三之前，我都在日本。”貴志一面說著，一面朝門口走去，然後，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冬子穿上睡衣，點著頭。

“那好吧。”

貴志在告別的時候，總是這麼冷冷的。剛剛發生過的情事，就像是一場虛幻的夢，讓人冷得不寒而慄。兩年過去了，他依然是這樣告別。

大門關上了，走廊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冬子又回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遠處，小田快線的電車聲隱隱地被吞噬在夜空中。

貴志離開冬子的公寓，已經過了十一點。貴志的家在荻窪。晚上的時候，從參宮橋驅車三十分鐘就到了。不知道貴志是直接回家了呢，還是又拐到其他什麼地方？冬子想到這裡，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完全與我無關了。

冬子拿過桌子上的百樂門香菸，用紅色打火機點著。

冬子吸菸還是貴志教會的。認識差不多快一年的時候，貴志遞上一支菸說，不來一支嗎？她就順手接過煙，剛吸了一口，就嗆著了。貴志笑著告訴她，煙要一直往前吹才行。一開始還覺得，這麼難抽的東西，有什麼好的。可很快就適應了。現在睡覺前或工作之餘，就點上一支菸。每天有十支輕度煙就夠了。

冬子緩緩地吞吐著香菸，菸圈徑直朝上空飄去，然後向四周散開來。

房間裡一片寂靜。那是一陣狂風暴雨席捲之後的靜寂。暴風雨裹挾著冬子的身體，在隻身一人的房間中席捲而過。

這完全是一場出乎預料的事件。就連和貴志碰面的時候，也未曾預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只不過是想重溫一下舊情，就分手的。今天也說不上是誰邀的誰。兩人都是順其自然了。

儘管是一陣風暴剛剛刮過，可冬子的心情，卻異常地沉穩。

這下，肚子什麼時候都可以挨刀了。她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入院日期定在了下星期四，是貴志出發的第二天。今天是星期六，離住院的日子已經不足一星期了。

現在，必須將不能到店裡期間的事安排好。包括工作室、店面、材料的採購以及庫存等等，一旦自己不能上班，就得事先處理好各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