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墨染拒霜花(第1/3 頁)
直到目送捂著面門,垂頭喪氣,還不住哭著自責不是個稱職丈夫的孫乾出了包廂,謝慕行的震驚也仍未褪去。他轉過臉來,滿眼的不可置信,而方才出手將人打得滿臉血的這位,竟又坐回了椅子上,給自己倒了茶水,悶頭翻看筆錄和名冊了。
“夥計,請幫我喚拒霜姑娘來。”蛟二語氣平淡,彷彿剛才的故知相認,拋盞傷人根本沒有發生。
“好嘞。”那夥計嘴裡應著,可臉上也顯然有些驚慌。他看看謝慕行,忙轉頭出了門。
“蛟二?”謝慕行走回桌邊,試探地喚了她一聲。
“嗯?怎麼了?”蛟二抬頭看他,眼神投來探尋。此時她說話聲裡已沒了方才那不知何處來的威嚴壓迫,只是淡淡的,帶一絲絲的不耐煩。雖說往常與他交談便是這般,可經了方才的對比,多少顯出些溫柔。
謝慕行心一顫,幾乎有些受寵若驚,忙訕笑著搖搖頭說:“沒什麼,只是想問你餓不餓。”
蛟二聞言眉毛一挑,偏了腦袋看他,又搖了搖頭。
“不餓。”
說完,便又低下頭看起了筆錄。
“路卿,”蛟二喚他,“方才青梧說的,你怎麼看。”
謝慕行有些凌亂的心緒被這一問拉回了現實,他眼前又立刻浮現出了賭坊中玉公子那森冷貪婪如野獸般的眼神和灰黃枯敗的臉上咧開的嘴,和嘴裡兩排細密的牙齒。光是這個笑容並不足以讓他,玉京都巡檢司副使謝慕行謝大人害怕,可一想到那不懷好意的詭異眼神,自他注意到蛟二起,便一直釘在蛟二身上,謝慕行就感到不寒而慄。
“我覺得,這玉公子行事古怪,定要追查。”
“我也這麼想。”蛟二說著,提筆在青梧的筆錄上又加了兩句。
“玉公子,看人如審死物……”
正寫著,方才出去喚人的夥計又出現在了門口。
“官爺,拒霜姑娘到了。”
蛟二聞聲抬頭,見來人是一位弱柳扶風的姑娘,不禁有些詫異地蹙了眉頭。
“姑娘請坐。”她擱下筆,抬手示意姑娘入座,又轉頭叫住了正欲退回門外侍候的夥計,“小二,給我們上一些小吃,最好是清淡滋補易消化的。”
“好的官爺。”夥計領了命令退出門去,蛟二才坐定,理了理面前的紙,端坐等待謝慕行開口問訊。
謝慕行有些疑惑地瞥了蛟二一眼。不是說不餓嗎,怎麼又叫了點心?他心中嘟囔,卻沒有問,而是也在面前鋪開了一張空白的紙,手上握了筆去蘸墨。
“拒霜姑娘?”謝慕行柔聲問。
“是,奴家花名拒霜。”姑娘的話音清甜,卻明顯中氣不足,帶著怯懦。
這聲音,絕非常年習武之人的聲音。謝慕行低頭記下拒霜二字,趁機側目看了看蛟二,只見她也有些疑惑,正盯著這姑娘細細打量。
這名叫拒霜的姑娘身材高挑,卻非常細瘦,一張精巧的鵝蛋臉上分佈著初看清淡,細品卻精緻的五官。明明這般美的人兒,坐在椅子上,卻緊張地聳起單薄的肩頭,一雙伶俐的眼圓睜,透出藏不住的惶恐,彷彿一隻受了驚的鳥兒。
玲瓏閣裡為著姑娘們衣著風流,故而炭火燒得極旺,數九寒冬也暖若蘭時,而這拒霜姑娘更是人如其名,穿得格外清涼。
她一身上下,只穿了一條淡綠的齊胸裙,且這衣裙的料子十分單薄,幾乎將她胴體線條描繪得精準;而她肩上又只搭了一條輕薄如煙塵的淡綠披帛,連一件上衣都未穿。
蛟二看她臉上泛著紅暈,似是被灌了不少酒,鮮豔的口脂暈了開來,染了唇角,頭上的髮髻也散亂著,一頭烏雲般的黑髮落下幾縷搭在她單薄的肩頭,更顯得那處的面板蒼白,骨節脆弱。
這副樣子,實在不像能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