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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是要落雨了,這位施主未帶侍從,想來,也是沒有雨具的罷?」
一旁的僧人開了口。
他原本是帶顧澤芳去歸還佛經的,誰知路上便撞見了這位女香客,站在寶儀金殿外,駐足徘徊了許久,眼下瞧著身子都在微微地顫動,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喜大悲。
見她擦身要走,而簷外,雨滴已經砸了下來,不免好心提醒道。
「我們正好有多的傘具。若是姑娘不嫌棄,不如用在下的傘吧。」顧澤芳的聲線有些冷淡,頓了頓,道,「在下與小師父共用一把就好。」
骨節分明的手遞出了一把油紙傘,是很素淨的青色,便是傘柄都是竹子磨製,分外細膩光滑,上面人工痕跡很重,鐫刻著一個清瘦的顧字。
面前的女子,微微有些怔,好久才抬起袖子,從中伸出一隻素淨的腕,竟是比她身上的裙裾,還要雪白。皓腕凝霜雪,大抵是如此,顧澤芳瞧了一眼,別開了視線。
她將傘抱在懷中,冪籬的白紗籠下,看不清神色。
「等等。」
「雖然,不知姑娘遭遇了什麼……但還請,凡事寬心。」
顧澤芳聲音清冷。
他想起女子那股悲傷姿態,心下微微不忍,想了想,還是逾越禮制地,從懷裡摸出了一條白絹,予她拭淚。
男子的掌心處,赫然躺著一席白絹,竟然就是之前,她在藏經閣遺失的那條。
容鳳笙微驚,好久沒有接,直到顧澤芳輕咳一聲,她方才伸手,將那白絹攥在掌心。
她低低一福,努力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沒有那麼低啞,「多謝公子。」
這聲音……他剛剛覺得熟悉,斯人已去。
但見一處雪白的裙角,如同雲彩一般散去,轉入拐角沒了蹤影。
空餘下,一股清淡的旃檀香氣。
容鳳笙將今日早晨,被顧澤芳拒之門外的事情,都說與了顧仙菱。
那位大人清高的很,她又不能現出真容,只怕被顧澤芳避如蛇蠍。
看樣子,他是輕易不會與她私底下見面的。
雖然方才金殿外的那一面,算是意外收穫,可當時還有外人在,更遑論,她陷入那樣糟糕的情緒,哪裡還能與顧澤芳說正事。
顧仙菱雙眼微微黯然,卻道無事。
容鳳笙有些不忍,想了想,還是問道,「你以前在閨中的時候,有沒有什麼擅長的樂器。」
「我聽他的書童說,顧大人今晚亥時,會有空暇,我可以再去尋他一次,引他來見你。」
顧仙菱搖頭道,「會不會太晚了,此事如果讓……謝絮知道,你的性命堪憂。阿姊,你不要冒險。」
「我不想你為我冒險。」
容鳳笙想了想,道,「你就當我是為了念衣,你開心了釋懷了,念衣才能健康平安,不是嗎?」
顧仙菱啞然。
容鳳笙嘆了口氣,輕聲道,「仙菱,你離開後,若是遇上了良人,不必顧忌,給念衣找個父親吧,」
她說,「一個人帶著孩子實在是辛苦,正如你不願看我冒險,我亦是不願,看你受苦受累的。你做皇后的時候,我們容家沒有好好待你,是我們虧欠了你。」
她起身,將包袱裡面的所有金銀細軟都拿了出來,一股腦地,交到了顧仙菱的手上。
在啟程去往大菩提寺之前,她就讓迢迢收拾了這些金銀首飾。迢迢一邊抹淚,一邊告別,以為她就要這麼走了,離開這裡,去往雲寰。
惹得容鳳笙啼笑皆非,捏著她的圓臉,安慰了好久,保證自己還會回來的,就算要走,也會帶著她家迢迢的呀。
迢迢這才擦乾眼淚,催著她趕緊出發。
亥時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