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第1/5 頁)
臨海城,郊外。
千山藏飛鳥,林間靜喧囂。
日色正佳,穿透林葉間的縫隙灑落下來,形成一塊塊支離破碎的光斑,似是千百道金色的雨點。
任然獨自一人打坐在偏僻幽靜的竹屋前,已有了足足三天。
三日來,他盤膝而坐,渾身放鬆,呼吸悠長,不食不休,將自我沉浸在一種難以言喻的境界與領悟之中。
就和太陽總是東昇西落一樣,風兒也總是輕輕地吹。於是纖長清新的竹葉會被帶到他的身上歇息,這邊一片遮住他的眉眼,那邊一片蓋著他的頭髮,將他妝點得像是一座碧綠的豐碑。
以至於到了後來,時而會有飛鳥落在他的頭頂,時而會有松鼠踩著他的臂膊,甚至還有過一隻肚餓的毒蛇從他的雙腿間蜿蜒而過,焦躁地去尋找食糧,卻沒有發現緊貼著的血肉營養豐富、可供下口。
而任然依舊不動。
任悵走過來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生人的氣息會驚擾動物,任悵又一向粗手粗腳,正銜著幾塊木頭準備在任然腦袋上築巢的鳥兒被嚇得飛走了。嘩啦啦,幾聲撲閃撲閃的翅膀聲,打破了一種在竹林內維持許久的安詳寧靜氛圍。
“今天不是蛇嗎?”任悵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真是可惜,蛇羹最好味了。”
說話間,這看起來五大三粗的漢子屈指一彈,以一個極不顯眼的動作,輕鬆自如地凌空發勁。
已斜飛數丈來遠的飛鳥大概還沒弄清楚什麼情況,已發現自己的翅膀變得僵硬。它像是忽然忘了怎麼飛行,又好像是撞上了什麼東西,動作一下凝固,接著墜落下來,啪嗒。
極有默契地,任悵越過了打坐著的任然,撿起那隻傻鳥,走進了竹屋內部。
不一會兒,竹屋內冒起縷縷炊煙,濃香鮮美的氣味也飄散開來。
看來傻鳥已經不再是傻鳥,而是香鳥了。
一邊料理了傻鳥,任悵又一邊順手地做了幾道拿手好菜,動作嫻熟,灶臺前分明空間有限,這八尺高的大個子卻怡然自得,十分適應。
他筋強骨健,身寬體闊,手臂的粗細比得上大家閨秀的大腿,出道以來嫉惡如仇、下手狠辣。但偏偏平日裡又十分親切溫和,傲上而不辱下,恃強而不凌弱,因而江湖風評極佳,人都說他長得獅子相,一顆玲瓏心。
玲瓏就玲瓏在還能夠做得上一手好菜,也寫得一手好字,加之細心體貼,做事無微不至,雖出道只七年時間,卻已成為許許多多江湖俠女心中仰慕的丈夫人選。
果然,用不到片刻時間,任悵已帶著大堆物件笑呵呵走出了竹屋,順手還關了門。
這些物件包括一張小桌子,兩張小凳子,三五盤菜,一大盆飯。
不算繁多和麻煩,但要被一個人安安穩穩一起拿出來,其實也是個很難以想象的畫面。
任悵卻是可以令這想象變成現實的一個人:他雙手展開,一手拿桌子一手掂凳子,手臂上卻穩穩當當地安放著葷菜素菜和一大碗湯,至於米飯則在腦袋上頂著,如馬戲雜耍一般,看上去既危險,也滑稽。
偏偏東西卻怎麼也不會落,再加上他臉上陽光燦爛的笑容,於是危險和滑稽一起變成了一種安心的感覺。
在任然面前放下飯桌凳子,挨個兒擺好飯菜,任悵大馬金刀地坐下,用竹筷子敲了敲飯碗。
噹噹兩聲,清脆無比。
高唱一聲,“吃飯了。”
這話像是個機關的按鈕,三天沒動靜的任然非常自然地睜開了眼睛,舒展身體,打了個哈欠,“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哎呀,哥,好香啊。”
抖了抖身子,大量的竹葉和頭頂上的鳥窩被同一股精微細緻的力量動搖,它們先是震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