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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帝京城中的美少年,大皇子和二皇子不過居第二第三,風華更勝一籌的,其實是沈家那位郎君。風儀俊雅,又不至於病態懨懨;眉目含情,卻也潔身自好,不會流連於花叢。」
「唉,也不知誰這麼好運,將來能與他攀上親。」
這些截然相反的論斷,隔三差五地在耳邊打旋。微紅的面頰和崇拜的口吻,將少女懷春的心事透露得一乾二淨。
每每撞見,蘇清和都由不得搓著兩隻胳膊,掃落一地雞皮疙瘩。反覆咀嚼她們說的話,她心底那個模糊的輪廓,逐漸填充進了個具體的靈魂——
在家總愛欺負自己的妹妹,人前卻還裝作一副風流坦蕩的模樣,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虛偽!
蘇清和捂了耳朵,不願再多聽一個字。
不想沒過多久,她偶然間竟得了個機會,同那個虛偽的小人匆匆打了個照面。
宮裡規矩多,她又慣常不是個守規矩的人。放肆的事情做多了,膽子也就越來越肥,偌大的皇宮也裝裹不下,就想著往外跑。
索性天佑帝對兒子們固然嚴苛,但對她這個女兒卻格外偏寵。蘇清和抱著他胳膊求了兩日,他便嘆息著,給了她一道金牌,特許她可以隨時出宮遊玩。
但有一點,她必須女扮男裝,不能叫旁人發現。
這也正和她意,沒了女裝的束縛,她能更加自由地在帝京街頭穿行。
然而夢想很豐滿,現實卻異常骨感。
興致勃勃出宮的第一日,蘇清和的馬車便被擁擠的人群,遠遠堵在了舟橋的一個小小角落,進退不得。
「這是怎麼一回事?」玉指在車壁上敲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蘇清和的耐心終於告罄,掀開車簾子往外瞧。
街頭人頭攢動,歡呼聲如潮水一樣。齊整的馬蹄聲自嘈雜中傳來,一種無法言說的、排山倒海般的震撼。起初韜光養晦,不露鋒芒,到後來愈來愈烈,整座帝京似乎都在隱隱振動。
人山人海當中,她什麼也看不見,唯有那一面面玄底金線的麒麟旗幟在風中獵獵招展,赫然映入她眼簾。
麒麟紋,是戚家軍的紋樣。
蘇清和訥訥忡怔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西征的大軍回來了?」
車夫墊腳站在車轅上瞧,欣喜地叉手回話:「回公主,的確是西征的大軍,戚將軍和沈副將就在隊伍最前頭。」
沈副將?
這三個字從耳邊流淌而過,像是指尖撥弄琴絃,在蘇清和心底落下個不輕不重的力道。
許是跟外頭眾人一樣,也想瞧熱鬧;又許是想瞧一瞧這位偽君子臉到底有多肥,獠牙又有多長,她鬼使神差地從車窗裡探出半幅身子,拚命往外張望。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沈知確的戰馬已經繞過拐角遠去,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竟是個清臞而挺拔的背影。
戰袍肅穆,玄甲明光。盔上一簇白纓,在午後熾烈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周遭所有光彩,似乎都被這黑白相間的寡淡色調給奪了去。
這便是沈知確?
青面獠牙、肥頭大耳的人,卻有一個很好看的背影?倒也的確是個少年將軍該有的模樣,難怪那些世家貴女惦記。
「沈知確啊」
蘇清和綿長地「哼」了一聲,手肘撐在窗框上,手心撐住臉,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纖細白皙的指尖在頰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若有所思。
然而公主殿下就是公主殿下,沒心沒肺才是她的本質。
那日回到宮裡,她就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每日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沈黛苦著臉同她抱怨自己的哥哥,她便幫著一塊落井下石,把這位素未謀面的表兄貶得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