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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江樵站在人群的最外圍,依仗著身高的優勢,以及綽綽人影間的縫隙,終於得以親眼見到她優美的舞姿,而非透過葆生與阿根拍回來的照片。面前滿場蹁躚的她與照片中靜態婉轉的她,是不一樣的美。
他發現自己並不甘匿於人後,因為不知不覺間,他從人群外走進了人群裡。
杜廷海和杜允慈的舞結束之際,很多男女也成對步入舞池,杜允慈則沒能出舞池,因為馬上就有人請她跳舞。
還不止一個,都排著隊等著。
而杜允慈沒有拒絕,一個接著一個跳過去。
看著他們都握過她的手、扶過她的肩、摸過她的腰,甚至身體近得幾乎貼合,所有葆生和阿根向他描述過的一幀幀畫面遠超語言、突兀著細節變成刺目的現實,鏡片後,他狹長的眸子漸漸失去溫度。
除去開場舞,杜允慈已經連跳了五支舞,邀她跳舞的這五人,均為父親和舅舅各自邀請來的賓客,無一不是五車腹笥的芝蘭玉樹,出身背景方面既然父親和舅舅親自把過關,想必無可挑剔。但一支舞的時間交流有限,杜允慈心裡暫時也無法掂量。
這第五位來自上海的沈公子倒主動提一嘴,說其實曾經在她舅舅家見過她好幾次了。
杜允慈毫無印象,只能抱歉聲稱她離開上海快兩年,記憶有些模糊。
沈公子未在意,關心道:「你的腳該疼了吧?要不休息一會兒?我們到那邊坐著喝點酒水。」
他若不說,杜允慈也打算這支舞之後暫且不跳了。她今日穿了雙最新潮的高跟鞋,而非平日她參加舞會專用的舞鞋,難免不適。現下既然他先提,她自然順水推舟,提前從舞池出來。
舞池邊,忽地有人輕輕喚她:「杜小姐。」
杜允慈以為又是誰邀請她跳舞,轉頭準備禮貌婉拒,目光觸及對方的臉時,她怔忪住。
「……蔣先生?」
杜允慈竟有一絲不確定。
她那日雖送了他西裝,但臨走前其實補充過一句:他回家試過之後倘若不適應,今日生日宴不必勉強,怎麼舒服怎麼穿。
可他當真穿上身來赴宴。
面料是她為他挑的進口純羊毛,標準的三件套,白色的襯衣套藏藍的馬甲,同色系的西服外套和長褲有著量身定製的挺括與熨帖,如竹又如玉。
而他的頭髮也不再是三七分,全部往後梳了去,更使得他彷彿變了個人。即便他鼻樑處架著的金絲眼鏡如舊,也與平日教書先生的氣質大相逕庭。
杜允慈恍然記起方才跳舞期間她的視線曾數次拂到過邊上這道人影,然而彼時她愣是沒認出來。
「是我。」蔣江樵唇邊泛出她熟悉的淺弧,問,「你現在有時間嗎?」
不及杜允慈回答,等在一旁的沈公子適時出聲,彷彿為他自己找回存在感:「杜小姐,先過去坐,你的腳會受不了。」
杜允慈邀請蔣江樵:「先生一起過去吧。」
蔣江樵卻道:「我只想和你單獨說會兒話。」
第15章 祝生辰快樂
語氣深諳她所陌生的強勢。
他的鏡片折著光, 一時叫人看不分明他的眼神。
杜允慈盯著他今晚的不同以往,突然在想,她這段時間究竟認識到他這個人幾分?
沈公子微微笑向蔣江樵做自我介紹:「你好,在下沈開洋, 上海現任海關監督沈崇炎是我二叔, 我二叔和杜小姐的舅舅是十多年的故交。」
這番自報家門是想要了解對方的家世。
蔣江樵略略頷首, 禮貌間帶著疏離:「你好,在下蔣江樵, 霖州城霞光街51號留墨私塾的教書先生, 是杜小姐的朋友。」
沈公子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