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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輛廂車被前頭人群擋住，仍停在那裡。馮賽走過時，見視窗露出一對年輕男女的臉，仍在探頭驚望。胡稅監落馬處，圍了幾個人，也在高聲叫喚，馮賽忙趕了過去。那裡也有人提了盞燈籠，馮賽湊近一看，又一驚：胡稅監仰躺在地上，大張著口眼，已經僵死。

看來，那妖異紫衣道人乍然出現，是為了殺死胡稅監。但當時那妖道離胡稅監有兩三尺，手裡只有銅鈴，未見拿刀劍，他是如何殺死胡稅監的？難道真是施了妖法？最要緊，妖道為何要殺胡稅監？梅船？

胡稅監死得如此詭異，恐怕真與梅船有關。

旋即，他又想到：馮寶⋯⋯

那妖道年紀身材似乎都與馮寶相近。至於那張臉，由於塗抹了脂粉，天色又暗，離得又遠，看不真。他極力回想，卻難以確定。

他正在急急思忖，忽聽見有人驚喚：&ldo;胡稅監？&rdo;是個身穿黑色吏服的年輕小吏，剛剛從街那頭走過來，原本路過，湊進來瞧稀奇。馮賽一看這小吏，認出來是胡稅監身邊得力之人，常在左右服侍。

他頓時想起樊泰所言，清明凌晨，馮寶從梅船跳到譚力船上時，那艙室裡除了胡稅監，還有一個稅吏。他忙喚道：&ldo;郭啟？&rdo;

那小吏已驚得失了神，抬起頭愣了半晌，才認出馮賽：&ldo;馮相公？&rdo;

&ldo;郭啟，我有件要緊事問你，咱們到那邊說話。&rdo;

郭啟怔怔點頭，跟著走到街邊一棵清靜柳樹下。

&ldo;郭啟，你來這裡做什麼？&rdo;

&ldo;胡稅監將才在酒樓會朋友，走時忘了這袋子，我趕著送過來‐‐&rdo;郭啟手裡提著個青絹文書袋，&ldo;胡稅監遭了什麼禍？為何躺在那裡，模樣那般怕人？&rdo;

&ldo;他被一個妖道殺了。我正是要問此事，清明那天凌晨，你可跟著胡稅監上了那隻梅船？&rdo;

&ldo;梅船？&rdo;郭啟愣了一下，&ldo;嗯！胡稅監被害，和那梅船有關？&rdo;

&ldo;眼下還不知曉。你給我細細講講那天上梅船的經過。&rdo;

&ldo;我先也不知那是梅船。後來聽人到處傳說清明正午虹橋那些神仙異事，才知道那天凌晨上的那隻船便是梅船。說起來，清明那天，胡稅監的確有些古怪，他素來只是白天去稅關，那天卻說要監看夜值，要我也一起跟去。到了稅關，前半夜，他都在稅吏宿房裡躺著歇息。後半夜讓我喚他起來，搬了把椅子，坐到稅關木臺上看著。夜船其實極少，有一兩隻經過，他也只叫稅吏上去查驗貨品、估收稅錢。天要亮時，那隻梅船到了，帆上繡了朵大梅花。胡稅監看到，忙站起身，喚我和另四個稅吏一起上那船檢視。兩個查前後大艙，兩個查左邊三間小客艙，胡稅監帶著我查右邊三間。頭一間裡是船主住；中間是個二十七八歲男子，穿了件紫錦衫。我進去略瞧了瞧，那客人並沒有帶行李，沒甚好查的，便要出來，卻見胡稅監湊近那人，在他耳邊說了句話。那人愣了一愣，接著竟轉身走到視窗邊，爬了出去，跳到了對面駛過來的一隻小客船上。我當時便驚住，胡稅監卻瞪了我一眼。我忙點點頭，跟他出去，掩上了那門⋯⋯&rdo;

&ldo;你沒聽見他說什麼？&rdo;

&ldo;沒聽清，只見他指了指窗外。還有便是，那男子耳朵竟穿了洞。&rdo;

馮賽想，郭啟沒見過馮寶，故而不認得，便沒有說破，繼續問：&ldo;那船上可有其他古怪？&rdo;

&ldo;其他便沒甚古怪了。我跟著胡稅監又去查第三間客房，那裡頭擺了一副棺木。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