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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睦借著那寥寥的月光，看清了那個孩子的臉：她的左臉好像天使，大眼睛，雙眼皮，眼珠子溜圓剔亮，鼻樑挺而翹，嘴唇紅潤有光澤；有了左臉的對比，右臉在這黑暗中就顯得尤其可怖，她的右臉上滿是燒傷的傷痕，紅色的血肉和焦黑的疤痕像面具一樣覆蓋在她的臉上，扭曲的眼睛和嘴角猶如被捏壞的泥塑人，斜斜地歪在臉上，扯成一個破碎的微笑。

幾乎在看見那張臉的同時，丁睦的後背就感覺一陣冷風吹過，渾身的肌肉似乎僵硬了，完全沒法作出反應。

「我叫小波，老師，你叫什麼？」那孩子歪了歪腦袋，本該可愛的動作配上那張臉和那不協調的肢體，非但不可愛，還有些瘮人。

「我叫……」丁睦眼珠子四處亂瞄，渴望找到精神支柱，奈何，關毅和程溯翔此時都在床上睡著，沒有任何反應。

「我叫丁城。」丁睦說出了那個假名，感到後背上的冷汗一溜兒下來了。

「老師，你陪我找我的娃娃好不好？」小波微笑著，說出請求。

現在太黑了，丁睦沒法判斷這孩子到底是不是人，所以他不能拾起床邊放好的短刀去捅她——萬一，這孩子真的是個人，只是因為燒傷而有些奇怪，他一拿刀捅她不就是殺人了？

但他也不想跟她一起去找那個所謂的「洋娃娃」，畢竟這是個詭異的地方，沒有人能保證黑和澤不會因為他大晚上跑出來而吃掉他。

最重要的是，關毅還在睡覺，他沒有主心骨，沒法自己作出決定。

此刻他才發現，自己對於關毅的依賴似乎有點大。

那種時時刻刻都有人護著的感覺讓他有些著迷。

「你是從哪進來的？」丁睦問道，他記得這裡的規矩，鬼神是無法進入沒有人應的門的，就像這裡鬼神只有知道「開門令」才能加大成功索命的機率。

小波指了指頭上，丁睦抬頭，看見了被掀開的天花板，天花板中露出一個直徑約半米的通道，裡面黑洞洞的，看著有點嚇人。

「那麼黑啊。」丁睦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試圖作出一副正常的樣子，好像他真的是個老師，小波真的是個半夜偷偷跑出來的正常的孩子，「你每天都在裡面爬來爬去嗎？」

按理說，這孩子從那通風口爬出來，她的洋娃娃應該是丟在了通風管道內，可她為什麼不去自己找，而是先找他，再讓他陪著她去找呢？

這時，丁睦聽到牆壁中傳出指甲摳挖摩擦的聲音，這種聲音能讓沒有尖銳恐懼症的人從此患上尖銳恐懼癌。

那聲音一響，小波就渾身發抖，她那殘缺的小臉露出了一個不知是笑還是哭的表情，尖細的聲音顫抖著，說道：「老師，你能不能陪我找我的娃娃？」

那肯定不能啊。

這環境都這麼詭異了，暗示都這麼明顯了，他再咋菜也不能拿自己的命死剛吧？

他眼角餘光掃到關毅臨睡前放在他床邊的短刀，莫名的，突然有了些底氣，他皺著眉，作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問道：「你是哪個宿舍的？快去睡覺！」

這個態度模仿的是他高中時期的教導主任，那個地中海的中年大叔經常用這個語氣教訓半夜不睡覺偷偷從寢室出來的人。

「老師，我的洋娃娃不見了。」小波重複著這一句話，「你可以陪我找找嗎？」

「不可以，現在是睡覺時間，什麼時間做什麼事，你要是想找洋娃娃可以明天找。」丁睦本著臉，拼命壓制住心裡的恐懼。

萬一這丫頭是鬼，他這個態度應該也能唬住她。

鬼怕惡人嘛。

第87章 另一個他

「所以現在，回去睡覺。」丁睦下意識地把語氣放的強硬，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渾身散發著教導主任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