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張鵬程的箱子(第1/3 頁)
我叫張鵬程,我有一個箱子。
從前,我對那個箱子寸步不離,甚至睡覺都要蜷縮在裡面。
怎麼睡呢?
就是把在箱子裡面鋪一層床單,然後縮排去,就像小狗進了自己的窩。
等到早上,我要再把床單鋪到床上。
那個時候我年紀小,正是快上初中的年紀。每天要去上課前,要把箱子藏到櫃子裡,等放學再拿出來。
爸媽認為這個箱子有種難以言明的魔力,或者說是某種意義上的邪門和神秘。
後來我出現的所有問題,他們都歸咎到了這個箱子身上。
但是它真的只是個普通的紙箱子,一個由紙板疊成,透明膠帶粘好的黃褐色的普通箱子。
我和箱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大概是三四年級的時候,它那時候為什麼來到我家,是裝過蘋果還是梨子什麼的,我忘記了。
但是沒關係,當我忘記一個東西的時候,就當做是未來不知什麼時候會出現在禮物就好了。
這個箱子一直放在屋子裡的某個角落,我是從什麼時候注意到它的呢?
大概是爸媽第一次吵架吵到天翻地覆的時候了。
我媽狠狠地抓著自己的頭髮,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發出無意義的音節,兩雙腿狠狠地跺在地上,彷彿對面那個男人,就是她的仇人。
而我爸則是坐在椅子上,似乎並沒有說話,面色發青,如同剛剛失去生命痕跡的人。
至於旁邊屋子的奶奶,她可能真的像是死了,或者早就已經死了。
誰知道呢?
反正天翻地覆了那麼久,她依舊是房門緊閉,沒有傳出半點聲音。
我心裡很是明白,這個時候,我應該逃離出去,最起碼也應該是推開門,逃避這副場景才行,那是我心底迸發出的最猛烈的渴望。
可是不行,我沒辦法,也沒能力推門而去。
因為就在旁邊,我媽一臉猙獰地看著我,用怪異地音調告訴我,我是她的兒子,我需要做個見證。
見證在這個家裡,她究竟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欺負。
我捂住耳朵,她雙目通紅,整張臉彷彿擰在了一起,我只能放下手,呆呆地聽著。
我爸也一腳踢壞門板,憤怒地說,這是我作為兒子應該做的。
我想他們是對的,我真的不能走,我得見證著什麼。
可是我比上課的態度都認真了,還是聽不懂他們口中說出的汙言穢語,明白不了他們婚前婚後的瑣碎小事。
像是婚前誰借了錢,婚後我媽跟著我爸吃了多少苦,生我之前還在洗衣服云云。
儘管我什麼都不懂,但是我不能走。
因為接下來的流程還沒結束,我媽罵完了這些,還會儀式性地看向我,罵我沒出息、不爭氣之類的話。
罵著罵著,還要打我一頓,打完之後,才算是這場吵架的閉幕式。
我盼望著趕緊挨打,好結束這場地獄式的爭吵,又有些緊張,因為捱打真的很疼。
我媽會用蒼蠅拍,劈頭蓋臉地打在我的身上,而我爸,大機率會用他的搪瓷缸子扔到我的頭上吧。
恐懼的時候怎麼解決呢?
逃跑,或者躲藏。
可我都做不到,因為一種所謂兒子的責任困住了我的雙腳,就像是堅韌的鐐銬,將我鎖死在了這裡。
那就讓目光代替我逃離吧,畢竟目光也是我生命的延伸。
可是在屋子裡,又有什麼地方可以容納我的目光呢?
我的眼睛開始在屋子裡亂轉,然後,我看到了屋子角落的那個大箱子。
那箱子真的很大,大到絕對可以裝下我,容納我在裡面睡一覺,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