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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耳鳴,聽不清楚。
他走到我近前,有一臂的距離時,輕輕伸手,抓住我拿手槍的手,然後把手槍從我的手裡卸了出來。我這才發現,自己一直還舉槍對著他倆,也許剛才一晃神,就一槍崩出去了。
張文笙雖然卸了我的槍,卻沒有再動,也不碰我。
看定位器。我聽見他說。
我一低頭,自己另隻手的手心裡,裂開的小晶球正緩緩散發出藍白色的光,正當中有數字的部分,似乎正在轉動,數字有些模糊。
我問他:這是怎麼了?
張文笙道:沒有什麼要緊,如果你爸突然進來,你直接合上它,自然就不亮了。你想現在合上它也行。
我捏著那個球,一時心思翻湧,沒有忍住,問他說:是不是我爸吩咐你一道演的苦肉計給我看?
張文笙一愣,淡淡的眉毛挑高又漸漸落下來,我以為他要皺起眉頭,思忖一番敷衍我的說辭。
結果也並沒有,他面色平靜,道:你現在才開始懷疑?
這敢情是我猜對了?我說:對,我正在這麼想。
張文笙笑了笑,道:事已至此,不說這個,你說還有十幾個定位器,被你藏在哪裡了?
他的身上多處傷口都在流血,整個人滿身的血腥氣,像個從十八層地獄裡剛爬上來的鬼怪。偏偏他的面上是乾淨的,一雙血手,襯著一副白麵,還是像個鬼怪。
這惡鬼在他乾乾淨淨的臉孔上,堆了一副和和氣氣的笑容,很溫柔地問我,似是怕驚嚇到我一般:你把拿走的定位器交給我,等下我拿去給你爸爸,你看他怎麼說。
我疲倦極了,而且我真的有些怯了——他詭計多端,態度變換,總有好多面孔。我始終猜不出他肚子裡的想法,幾乎完全被他捏困在這五指山。
我低下頭,老實答道:全在外面的草叢裡,用一個背囊裝著。
得了我的口供,這張副官轉身就走。
此時白老闆剛剛緩過一口氣來,爬起半身,正在咳嗽。張文笙走到他面前,一抬手就用方才從我這裡得著的手槍,對著他砰地開了一槍。
毫無遲疑。因為距離太近,白老闆連身體都被子彈拖掛著猛然一震。他仰面倒下,一動不動。
沈蔚仁殺七營長我是沒有親眼看見的。張文笙這一槍,卻是當著我的面。
我尖叫出聲……也就僅此而已,這時腿都完全軟了,竟沒有勇氣上前去察看。
我先是呆立著,後來也立不動,只得慢慢地蹲下身去。我蹲著不能動,手裡還捏著一個半開啟的時空定位器。
這一槍不光打得我如墮冰水般驚懼,更把我直接打回了原形。這一整夜奔波勞碌、做盡平素不敢當的事、一心想要救人的那個我,彷彿根本沒來過。
我,曹士越,還是原來那個曹士越。
我爸總是說,我最好在家抄經。
我爸沒錯。
張文笙一槍崩了白老闆後,並不停步,我目送著他逕自往外走去。
營帳內發出這麼大的動靜,營帳外霎時便有響應。聽得見埋伏計程車兵迅速列隊集結,哨聲、指令聲此起彼伏。
我爸的兵都配發了大頭皮鞋,有的營長愛出風頭,一拿到手還給釘了鐵掌,這時鞋底敲著地面,非常響亮。這一次,他們都是沖我來的。
我爸固然下套套我,終究還是我信錯了旁人,是我活該。
火把都亮起來了。影子全都投在帳幕上,黑壓壓的人頭起伏連片,很難說我做下一件蠢事,牽動了多少人。
除了剿匪開拔那天,我從沒看我爸動過這麼多的人馬。我當然嚇得發抖。
在我縮在營帳裡,陪著白老闆的死屍,忐忑難安的這份光景裡,我聽見士兵們齊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