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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再也沒有想到,居然能這麼快又遇到了讓他自以為快要忘懷的人,還在那樣狼藉不堪的狀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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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鄭縣出發,西行十里後,便入了山區,山勢雖不陡峭,地勢卻漸形複雜。
苻暉問明慕容衝軍主力便在前方,即時下令加速前進。
楊定微有遲疑,諫道:“三殿下,前方地形呈葫蘆狀圍于山坡之中,需防有埋伏。”
苻暉聞言,即刻向近衛取了輿形圖來,細瞧了瞧,點頭道:“若是隻有五千兵馬,我們是得小心埋伏;但這個葫蘆形逼仄窄小,如果我們快速透過,頂多只會有五千兵馬被困其中;我們有五萬兵馬,便是其中五千人中了埋伏,其他四萬五千人就是來不及上前相救,也大可應對燕軍主力了;我想著,慕容衝這樣的性子,大約不會只想攔我們五千兵馬吧?”
楊定遠眺著連綿的山勢走向,沉吟道:“既然如此,我們先遣兩千兵馬透過此處,探一下對方深淺。”
苻暉皺眉道:“楊定,你可糊塗了,燕賊主力在此,我先放兩千兵馬去,不是送給他一口吞了?我瞧你是在女人身邊呆得久了,行事越發婆媽了!不必說了,快傳令下去,快速前進,儘快透過此處隘口!”
楊定苦笑,也不辯駁,眼看傳令兵傳下令去,只得緊緊隨在苻暉身畔,迅速馳向前方。
眼見又是深秋季節,落日熔金,暮雲合璧,卻耀不亮數萬部眾沉鬱的神情。才見了鄭縣慘景,他們不難想到自己的妻兒老小,也正面臨著這亂世刀兵隨時可能加諸的殺身之禍。想去年此時,正是苻堅意氣風發,意圖投鞭斷流,一統天下的時節,一轉眼,這苻氏的大秦竟如那殘陽衰草,半是傾頹之象了。
秦軍一陣行軍,轉眼進入隘口,隨即透過第二道隘口,眼看大軍要衝過葫蘆形的底部時,變故陡然而生。
最初看到火光點點爍起時,很多人以為只是金色夕陽在地面的反光;可越來越近的急促蹄聲,和連綿不斷的慘吼聲,漸漸地動山搖,黃塵滾滾,在秦軍反應過來前,已經迎面衝入峽谷,衝入急行軍的秦軍佇列。前方的步兵已覺眼前一片昏茫,幾乎沒來得及覺出發生什麼事,便已被踐踏在地,發出短促的垂死驚叫,迅速被驚濤駭浪般的咆哮淹沒。
竟是大批牛犢,被尾巴處燃燒的桐油驚得瘋了,嘶吼著衝入秦軍。瘋牛的背上,駝著數個裝滿灰土的布口袋,隨著牛兒的奔跑而落地,迅速被牛蹄踐成大片塵埃,揚遍山谷,人馬俱不能視物,身經百戰的將士們白白地手執刀戟長槍,再不知往何方落下。馬兒受奔牛情緒影響,此起彼伏的嘶叫聲,與瘋牛的慘吼聲應和的,然後是不聽使喚地在漫天塵埃中四處奔逃。
一時前方步兵被牛群衝亂陣腳,只想往後退,中間的騎兵人仰馬翻,還未及辨識方向,後面急行的兵眾未得退兵命令,依然在向前趕來,壅塞於偌大的谷腹中,進退不得。
苻暉、楊定剛入第一節谷口,遠遠見前方慘叫連連,沙塵漫天,已知有伏兵。
莫思歸 冷侵羅衣夜已闌(四)
“要不要先安排撤退?”楊定一邊令人分開道路去察探情況,一邊急問苻暉。
苻暉皺眉盯著前方,冷笑道:“瘋牛陣麼?小小一個鄭縣,不知慕容衝蒐羅到了多少瘋牛?正好咱們缺軍糧了,下令將士們,殺牛!”
若是天下承平,正當壯年的耕牛是禁止屠宰的;但此時法度已亂,連人命都已輕若螻蟻,又要耕牛何用?
這灰包火牛的攻勢可以一時亂秦軍陣腳,但以慕容衝所能蒐羅來的耕牛數,只要秦軍鎮定應對,雖會付出一定代價,卻的確能讓全軍加餐一頓香噴噴的牛肉湯了。
楊定眼看湧入谷中的秦軍越來越多,心中一跳,叫道:“三殿下,若是我們大軍堵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