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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已將他挪到了附近一個小小山洞裡,雖然潮溼陰暗了些,但到底可以避避風了。
食物已經不夠了,碧落自己拿了弓箭到附近打些雀兒和野物,回來烤得半生不熟,勉強充飢,將乾糧留著哺餵給楊定。
他的傷勢委實沉重,在只用了些外傷藥的情況下能夠存活,已經算是奇蹟了。只是後來還是每天白天退燒,晚上再度發燒,反反覆覆,讓碧落極是不安。
可此地極荒野,最近的城鎮距此有三四十里遠,便是最近的村落,怕也在十里開外。以楊定的傷勢,斷然無法搬動了前去求醫,碧落只得根據自己的記憶,找些治傷的草藥來給他內服外敷。好在楊定不挑剔,碧落哺給他的東西,不論是甜是苦,是生是熟,全給吞下了肚。
七八天後,連楊定的乾糧也沒有了。
【青衫溼題解:紅塵莽莽,知音本難覓。只為君故,淚痕闌,青衫溼!】
誤桃源 醉臥花下能幾回(一)
碧落看楊定睡得還算安穩,遂在洞口生了一堆火驅趕野獸,自己騎了馬,徑去尋稍近的村落去買些糧食。
碧落在山林間奔了六七里,並不見人煙,遂沿了一條溪水上溯而行,漸見兩邊栽了大片桃樹,忙奔過去時,果然見著一處小小村落。
那處村落地處荒僻,據說是秦漢時逃入的難民,極少與外人來往,村民們也不懂得首飾的珍貴,但首飾上的金銀倒還認得,便有人特地蒸了些新鮮饃饃,攤了新鮮麵餅給她。碧落又討了些粟米,和人要了幾件乾淨內外衣裳、一口小鍋、一副碗勺回去。山野之間民風淳樸,有人知道她是因為有人受傷才暫時留在山間,把才捕來的幾尾魚送給她燉湯。
碧落從八歲起便隨在慕容衝身邊,魚肉葷腥見得不少,獨這一次,覺得再沒有比這幾尾魚更珍貴的食物了。
因擔心著楊定醒來,碧落一路奔得甚是匆忙,回到山洞前時,顧不得將馬兒繫好,便先提了買的一堆物事回山洞,卻在見到洞內情景鬆開了手,任那還冒著熱氣的饃饃四處亂滾。
洞中只留下了氈毯和兩件給楊定蓋著的棉衣,楊定居然不見了。
碧落一回頭,山洞口那引燃了驅趕野獸的火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
這樣寒冷的冬日裡,豺狼虎豹常會因飢餓四處覓食,甚至會襲擊手握武器的獵人,更別說手無寸鐵的病人了。
那一瞬間,碧落忽然有了崩潰的感覺。
“楊定……”她肝膽俱碎地大叫一聲,衝出了山洞。
然後,她站在山洞口怔住了。
楊定也正在山洞口,散著凌亂的黑髮,只穿著染了大片血漬至今未能更換的單衣單褲,迷惑般望著她的華騮馬,甚至伸出手去,觸了觸馬的額,彷彿在懷疑那馬只是個幻影。
華騮馬卻很熟悉他了,親呢地舔了舔他的手,打了個響鼻,輕甩著尾巴,在地上啃起了乾草。
“楊定!”
碧落走過去,含了嗔怒叫道:“你出來做什麼?”
楊定慢慢轉過臉,面龐上似有什麼冰質的東西正在漸漸破裂,又似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正在漸漸攏起。
“你……回來了?”他恍如在夢中呢喃:“決定不扔下我了?”
碧落低頭一瞧,只見他的衣衫上,又滲出了大片粘稠的鮮血,再看他的面頰,更是蒼白瘦削如鬼,不覺叫了起來:“我什麼時候說要扔下你?”
楊定低下頭,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脆弱和憂懼:“你說了,你說了。你說我不醒,便將我扔了,給野豬吃,讓野獾撕,讓野狗咬掉我耳朵……這些日子,我的確……太拖累你了。”
他頓了一頓,因削瘦而顯得格外大而晶亮的眼睛凝到碧落臉上,露出一抹發苦的笑:“可我真不想給你扔了。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