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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君神情一動，似乎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

雷芳轉身去翻櫃子，拿出一個黑色的錦囊來掛在腰間。那是她裝梭鏢用的，雷芳一手蜂翼銀梭練得極俊，只是平時輕易不出手。她又開啟另一隻抽屜，摸出一隻彩繡荷包來：&ldo;表姐，這裡面是些散碎銀錢，你們拿著，夠回家路上使費。&rdo;

霞蕊看了看霞君的神情，伸手將荷包接了過去。

我也在床裡拿了我的包袱，雷芳挽著我的手出了院門，丁家三姐妹跟在後頭。

打更與夜間巡莊的人就倒斃在眼前，雷芳腳步一頓，繞了過去，直直朝前走。

雷家莊的大門我每次來都見，每年都會上漆，門環擦的鋥亮，光可鑑人，一切都與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可是又已經不一樣。

&ldo;雷姑娘，現在雷莊主不在，雷家莊的事情，只有你來做主。這些人……&rdo;

雷芳一點沒有猶豫：&ldo;但憑紀前輩和雁前輩做主。&rdo;

雁三兒點了點頭：&ldo;要一一埋葬只怕不能夠，而且這些人全是中了蠱毒而死，最好是燒掉。&rdo;

雷芳眼角跳了一下。

&ldo;是單燒人……還是……連房子一起燒?&rdo;

我立刻猜到雷芳在想什麼。我們只有這麼幾個人，還要馬上起程去追趕姚家迎親的隊伍，只怕沒法兒單把屍首集合出來燒。

雁三兒指著老老實實逼在一旁的臨山門的五個人：&ldo;這裡正好有臨山門的幾位兄弟在，請他們代為辛苦一下，再請丁家這三位姑娘幫著照看，我們現在就起程，或許天黑時便能趕上姚家的人。他們有車有馬有不少嫁妝，走得不會很快。&rdo;

雖然不是很妥當，丁家姐妹三人也在猶豫，可是雁三兒身上那股凜凜殺氣還是讓她們和臨山門的人一起點了頭。不過後來靜下來我想了想，這不光是雁三兒一個人的威勢，還有師公，還有雷家莊那位現在不知下落的雷莊主，恐怕，還有雁三兒背後的驚雁樓，否則，震得住丁家那三個小姑娘，震不住臨山門的人。

我們下山的時候，雷芳緊緊攥著拳頭，都攥得滴血，硬是沒有回頭。

快到山腳的時候，師公站住腳，朝我說：&ldo;過來，我揹你。&rdo;

我愣了一下，師公上次揹我，那會兒我可才五歲。

&ldo;照你們兩個的腳程，走上一夜也追不上。&rdo;

雁三兒也說：&ldo;行啦，有什麼好避諱的，我年紀都和這小雷姑娘的爺爺一樣，背一背又怎麼了?&rdo;

結果雷芳倒比我爽脆，先朝雁三兒背上一趴。

我也不好再磨蹭，就伏到了師公的背上。

兩道人影彷彿飛鳥一般直竄出去，跟我們之前那種磨磨蹭蹭的速度相比高下立判。照這樣的快法，天黑前一定能趕得上姚家的隊伍。可是……

我心裡其實並不太希望趕上去，最起碼，別太快。

圖窮終會匕現。

可是，讓這個時機再晚一些到來，讓雷芳……讓她再多有一些時候來緩衝。

暮色四合，曠野莽莽，雁三兒的身法尤其好，真象一隻雁子，不仔細地瞧，只能看到一道淡灰的煙影。

師公臉龐冷，可是身上暖。初春的寒意從背上掠過，可是胸口貼著他的背，卻覺得熱乎乎的。

我心裡亂一陣，又緩一陣。雖然雷家的事情來得那樣突然，那樣慘烈，可是有師公在，我就什麼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