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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四目相對。氣氛陡然地凝固起來。

雲淨慢慢地收起了臉上的神情。明一看著他一點一點地又結起了冰，轉瞬之間又變回了那個剛開門時看見的那個樣子。

那個她陌生的，邪惡的，魔道中人。

她冷笑一聲，手上慢慢地捏緊。她看到雲淨似乎是想要阻止，但動了動嘴唇，他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他就看著她，將那根他隨身帶了數百年的劍穗，慢慢破碎成齏粉。

等她空蕩蕩的手張開時，雲淨眼睛的光，已經再次消失了。

而她已經拔出了劍。&ldo;三百年前，清玄宗不曾追殲孽徒，是我一時心軟，養虎為患。此乃我之過，今日也當由我了結。&rdo;

雲淨望著她，卻既不曾逃跑，也不曾求饒。他只是輕輕地說：&ldo;徒兒的一切都是師尊給的，包括這條命。師尊現在要收回，徒兒自然別無二話。&rdo;

她早煉出了一顆冷硬的心臟，此時毫不動搖，拔劍便要刺向他的丹田。

卻聽腦海里系統傳來瘋了一樣地尖叫：&ldo;你不能殺他！！！&rdo;

這聲音太具有穿透力了。她的劍便頓了一頓。

&ldo;叮！禁止傷害雲淨！並安慰他！限時此時此刻！任務失敗清玄宗滅亡！！！&rdo;

它像是怕她又來一下，趕緊給她發布了一個任務。話說得又快又急，像是在明一的識海里放鞭炮。一連串說完，它才終於順了口氣，劫後餘生一樣感慨：&ldo;還好我反應快。&rdo;

它指責她：&ldo;你徒弟好感度是現在為止第二高的，這麼好的苗子你居然想殺他？&rdo;

它聲嘶力竭：&ldo;我絕不同意！！！&rdo;

明一的劍懸在半空的時間已經超出常理地久了。雲淨始終等不到那一下涼意，便睜開眼。

他看到了明一仍舊冷漠得視他如仇敵一樣的神情，心裡便冷了一分。但一轉眼，他又立刻看到了她那凝固了一樣的劍尖。

一個劍修不應該這樣的。雲淨心想。劍修的劍，當一往無前，絕不可猶豫半分。

如今師尊卻為他，出了一次失敗的劍。

他立刻忘記了師尊的所有冷漠，從眼睛開始，整個人一點一點地，活了起來。

這是不是說明，她並不像她表現得那樣厭惡他？她心中並不願殺他？她是不是，依舊記著他？

明一冷著一張臉，看起來像是在表述著&ldo;孽徒，我當初就不該收你入門下&rdo;，但她開口，話雖然僵硬，對雲淨來說，卻已經溫柔地叫他要落淚。

她說：&ldo;是我當初太過冷淡的錯。我不殺你，你走吧。&rdo;

師尊還是那個坐在他床沿，和他輕聲說話的師尊。雲淨低下頭去，忍住已經湧到眼眶中的淚水，期期艾艾地：&ldo;師尊……&rdo;

明一站起身來，一揮袖子，雲淨便被她掃出門去，緊接著門咚地一聲關上，徹底將門裡門外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雲淨的眼淚這才流下來。滴在明一的門前。他跪下來，衝著房門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地面被他磕出了蛛網一樣的裂痕，他的血蓋住了眼淚的痕跡。

&ldo;師尊，抱歉。我只是覺得，修真者若是都變成凡人，這個世界會公平一點。&rdo;

他離開了。客棧又安靜下來。

明一緩緩地將劍歸鞘，在桌邊坐下來。過了好一會兒，門外傳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是圖蓮。

和徒弟沒法說的話，對著溫柔似水的姑娘是可以講的。她問圖蓮：&ldo;他錯了嗎？&rdo;

修真